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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陨海,战台废墟之上,死寂般的安静持续了片刻,便被各方势力细微的动作与凝重的气氛所打破。
刘孟倒在沐云琴怀中,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面色惨白如纸,七窍之中仍有淡金色的血迹渗出,那是神魂本源受损的迹象。强行催动祖鼎对抗深渊之眼,又以神魂融入,对他的损伤远超想象,若非古道道骨与万法源晶稳固根基,此刻恐怕已道基崩碎。
“师尊,刘道友他……”苏怜心看着刘孟凄惨的模样,眼眶微红,声音带着哽咽。
沐云琴神色凝重,手指搭在刘孟腕间,音律般的柔和神力探入,脸色愈发沉重:“神魂本源震荡,道基隐现裂痕,神力近乎枯竭……伤势极重!必须立刻静养,不得再受任何干扰!”她抬头,目光扫向四周。
此刻,血刹将军扛着巨斧,眼神在昏迷的刘孟身上和那片逐渐消散的星辰骸骨光辉间来回扫视,脸上横肉抖动,显然在权衡着什么。深渊之眼被炼化,神君传承似乎也已尘埃落定,最大的威胁暂时解除。那么,眼前这个身怀重宝(祖鼎)、知晓秘密(深渊、背叛者)、且潜力无穷又重伤垂危的刘孟,就成了一个极具诱惑与风险的目标。
慧明大师双手合十,低眉垂目,口诵佛号,周身佛光祥和,看似平静,但其身后三味罗汉等僧众却隐隐结成了防御阵势,显然也在警惕着。
其他一些散修强者或中小势力代表,更是目光闪烁,贪婪、忌惮、犹豫等情绪交织。
“沐长老,”血刹将军终于开口,声音粗粝,“此子干系重大,尤其那尊小鼎……我看,不如由我修罗族带回好生‘照料’,待他伤愈,再论其他?”他特意加重了“照料”二字,意思不言而喻。
沐云琴脸色一寒,将刘孟护在身后,音谷几位长老也立刻上前,气息相连:“血刹将军,刘道友乃我音谷贵客,更是击退深渊邪魔的英雄!岂能交由你们带走?若要‘照料’,我音谷流音涧自有清净之地!”
“哼,音谷?就凭你们,护得住他吗?”血刹将军冷笑,手中巨斧血光隐现,“况且,谁知道他与那深渊是否真无瓜葛?那鼎的来历也甚是可疑!”
“阿弥陀佛。”慧明大师忽然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血刹将军,沐长老。此刻争论归属,绝非善举。刘施主击退深渊投影,于星陨海,于吾等皆有恩义。不若先将他安置于一处稳妥之地疗伤,待其苏醒,再行商议。贫僧愿以万佛净土之名作保,必不使人趁其伤重,行不义之事。”
慧明大师的话,暂时缓和了剑拔弩张的气氛。万佛净土的名头还是很有分量的,而且他的话也站在了“道义”一方。
血刹将军眼神阴鸷,看了看严阵以待的音谷,又看了看宝相庄严的慧明及其身后的佛门力量,冷哼一声,不再言语,但显然并未放弃。
最终,在慧明大师的调停和担保下,众人达成暂时共识:将刘孟移送至流音涧深处,由音谷负责看护照料,慧明大师派出一位精通医术的金刚院长老协同,各方势力可派代表在流音涧外围“等候消息”,但不得擅入滋扰。
沐云琴虽不愿让外人插手,但也知这是当前最好的选择。她亲自抱着刘孟,在音谷众人簇拥下,返回了流音涧核心的疗伤静室。
……
静室之内,檀香袅袅,墙壁上镶嵌着能安神定魂的“静心玉”。刘孟被安置在温玉床上,沐云琴与那位金刚院的“苦竹”长老联手,布下层层净化与防护禁制。
苦竹长老是一位面容枯瘦、眼神却温润如古井的老僧,他仔细检查了刘孟的伤势,眉头紧锁:“神魂之伤,最是麻烦。外力难助,需靠其自身意志与本源慢慢温养。老衲可施‘枯木逢春禅法’,护住其心脉与识海核心,防止伤势恶化。但能否醒来,何时醒来,全看其造化与意志了。”
沐云琴感激道:“有劳苦竹长老。”
治疗开始,苦竹长老盘坐于刘孟身前,枯瘦的手指结出繁复印记,口中诵念着晦涩的古老经文。淡淡的、充满生机的翠绿色佛光,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渗入刘孟的眉心与心口。
沐云琴则在一旁,弹奏起音谷秘传的“九天清心引”,空灵缥缈的音律化作无形的波动,抚慰着刘孟受创的神魂。
时间一天天过去。流音涧外围,各方势力的代表并未离去,反而越聚越多。坠神古迹刘孟一言散法的传闻,星陨海炼化深渊之眼的事迹,加上其身怀疑似“祖器”重宝的猜测,让他成为了整个次神界瞩目的焦点。暗流在平静的表面下汹涌。
静室之内,刘孟对外界一切毫无知觉。
他的意识,沉入了一片前所未有的黑暗与混沌之中。这不是深渊的黑暗,而是神魂受创后,自我保护性的沉寂。
然而,在这片沉寂的黑暗深处,却有一点微光始终不灭——那是与他神魂几乎融为一体的上古祖鼎!
他的意识无意识地飘向那点微光。
触碰的刹那,不再是简单的感应与操控,而是如同水滴融入大海,他的意识被拉入了一片更加宏大、更加古老的记忆洪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