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休伯利安图书馆区,安静而祥和。阳光透过巨大的观测窗,在桌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在这片宁静中,一场看似不对等,却引人入胜的对决正在上演。
对弈的双方,一方是身姿挺拔、神色古井无波的符华,另一方则是正襟危坐、眉头微蹙的明轩。他们之间的桌面上,摆放的不是常见的围棋或象棋,而是一套造型古朴、线条流畅的国际象棋。这是明轩提出的,他认为这种规则相对明晰、逻辑性更强的棋类,或许更适合他能力的发挥。
“真的不用我让你几子吗,明轩?”符华端起手边的清茶,轻轻呷了一口,语气平和。她看得出明轩的紧张。
“不,不用了,符华班长。”明轩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请务必全力以赴。”他想知道,自己这能够窥见“故事”与“信息”的“观测”能力,在面对符华这样身经百战、意志如钢的战士时,究竟能起到多大作用。
对决开始。
起初,明轩的“观测”似乎卓有成效。他能“看”到符华抬手落子时,肌肉细微的发力倾向,能“读”出棋盘上未来几步内,基于当前局面最有可能出现的几种走法。他依循着这些信息流,谨慎布局,步步为营,倒也勉强和符华打了个旗鼓相当。
“不错的计算。”符华淡淡评价,落子依旧沉稳。
然而,随着棋局进入中盘,明轩渐渐感到不对劲了。
当他试图集中精神,“观测”十步、甚至更远之后的棋局走向时,脑海中反馈回来的信息流不再清晰,而是变成了一片……混沌的星云。
无数种可能性如同爆炸般衍生,每一种都看似合理,却又通向截然不同的终局。信息流不再是线性的溪流,而是变成了浩瀚的、不断膨胀的海洋。他“看”到符华的一步棋可能引发成千上万种应对,而每一种应对又衍生出更多的分支……
【未来可能性:∞】
【关键节点:无法锁定】
【最优解计算:……错误……数据过载……】
冷汗,从明轩的额角渗出。他感觉自己仿佛在独自驾驶一叶扁舟,试图穿越一场由无数可能性的风暴构成的海洋,根本找不到方向。符华的每一步,都像是往这片海洋里投入一颗石子,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新的风暴。
反观符华,依旧气定神闲。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棋盘,仿佛看到的不是六十四个格子,而是早已了然于胸的沙盘。她的落子没有丝毫犹豫,每一子都如同经过千锤百炼,精准地嵌入棋局的关键节点,不仅巩固自身,更在不断压缩明轩的思考空间。
明轩的“观测”能力,在符华那历经磨砺、近乎“无招胜有招”的棋道面前,第一次显得如此无力。它能看到“可能”,却无法在无穷的“可能”中,捕捉到那唯一的、属于符华的“必然”。
终于,在符华拈起一枚“后”,以一种看似平淡无奇,却瞬间将明轩的王逼入绝境的姿态,轻轻落在棋盘上时(第37手),明轩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苦笑着,将手边的“王”轻轻推倒。
“我认输了,符华班长。”
符华放下茶杯,微微颔首:“你已做得很好。你的‘视野’很独特,能洞察许多常人忽略的细节与关联。只是……”她顿了顿,看着明轩,“棋局如战场,亦如人生。过犹不及。有时,看得太远、太多,反而会迷失在‘可能’的迷雾中,忽略了脚下最真实的道路。”
明轩若有所思。他的能力是一把双刃剑,能提供信息,却也带来了选择的困境。在面对绝对的实力与境界差距时,单纯的信息堆砌,反而成了负担。
这时,一直在旁边安静观战(同时利用理之律者权能默默进行棋局复盘推演)的布洛妮娅走了过来。她灰色的眼眸扫过棋盘,又看了看有些沮丧的明轩,用她那特有的平静语调说道:
“无需气馁。符华班长的棋艺,是基于数万小时的有效训练与实战经验累积形成的、近乎本能的‘直觉’与‘决策模型’。你的‘观测’能力尚处于信息收集与处理阶段,未能形成有效的决策辅助算法。两者在‘效率’与‘境界’上存在代差,失败是合理的结果。”
她用最理性的方式,分析了明轩失败的原因。
明轩听着布洛妮娅冷静的分析,心中的挫败感渐渐被一种奇特的释然所取代。他看向布洛妮娅,无奈地笑了笑:“所以,我的能力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也会失效,对吗?”
“数据支持这一结论。”布洛妮娅点头,“但这并非能力的缺陷,而是应用场景与开发程度的限制。建议进行针对性训练,优化信息过滤与决策转换效率。”
听着布洛妮娅一本正经地讨论如何“升级”他的能力来下棋,明轩忍不住笑了出来。好吧,至少这次“滑铁卢”让他更清楚地认识到了自身能力的边界,以及……眼前这两位同伴的强大。
他将棋盘上的棋子一一复位,心中暗想:也许,下次应该挑战布洛妮娅试试?不知道她的“理之律者棋路”又会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