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星海长明
第二章:星途共济
清明的细雨打在“星火号”的舷窗上,晕开一片朦胧的水痕。舰内的“共济舱”里,开拓队员们围坐在环形桌旁,桌上摆着从百颗星球带来的“平安物”:地球的槐树枝、比邻星的光草结、开普勒的红土陶片、蓝晶星的甲烷冰晶……每种物件都用根脉网纤维系着,连成一个圆环,像在诉说“星途再远,我们共渡”。
王续星手里摩挲着一块红土陶片,那是叶承光从开普勒红土平原特意挑选的,陶片内侧刻着“共济”二字,笔画里嵌着细小的晶体粒,在舱灯下发着微光。“距离‘迷雾星域’还有三个星时。”她调出全息星图,图中一片灰黑色的区域正闪烁着警示信号,“探测器显示,这里的宇宙射线会干扰能量系统,我们需要切换到‘红土缓冲模式’。”
叶承光立刻走向引擎室。“红土缓冲”是开普勒工程师研发的应急方案:将红土粉末注入能量管道,利用红土的吸附性中和射线能量,原理类似地球的活性炭净水。他打开储存红土的舱室,一股熟悉的土腥味扑面而来,让他想起开普勒红土平原的风。“注入量30%,启动循环过滤。”他对着控制台下令,管道内立刻传来细微的“沙沙”声,像红土在轻轻歌唱。
舰内的“互助站”里,队员们正在交流应对突发状况的经验。地球的机械师老周展示着他改良的“星纹扳手”——扳手的卡口能根据晶体螺丝的星纹自动调节,“就像老木匠的榫卯,严丝合缝才不打滑”;比邻星的能量师莉娜演示着如何用星能编织“防护网”,光网的纹路与地球的渔网相似,“网眼大小要刚好挡住射线,太密则耗能,太疏则漏网”;开普勒的农艺师阿土最实在,他在生态舱里培育了“射线预警草”,草叶会随射线强度变色,“红土长的草,比任何仪器都懂宇宙的脾气”。
年轻队员的“星途日记”在互助站的屏幕上滚动。来自黑石山的小郑写道:“今天学了用比邻星的光带修补防护服,光带的温度和窑厂的炭火差不多,让人想家”;开普勒的少女卡娅画了一幅漫画:红土陶片挡在“星火号”前,射线像雨点般被弹开,配文“土能护砖,也能护舰”;蓝晶星的少年波比用液态文字记录:“看到地球队员用槐树枝占卜风向,和我们用甲烷波纹测气流,其实是一回事”。王续星给每篇日记都点了赞,在小郑的日记下回复:“想家时,就摸摸身边的平安物,那是百颗星球在陪着你。”
“共济档案馆”的“险情库”里,保存着历代星途的应急记录。最古老的是王大哥时代的“窑厂避险记”,记着“暴雨来时,先护砖坯,再修窑顶,主次不能乱”;最珍贵的是“百星救援手册”,收录了从地球的急救术到蓝晶星的液态修复法,其中用红笔标注的“优先保护根脉核心”原则,在任何星球的险情中都适用;最新的档案是王续星团队制定的《迷雾星域应对预案》,附录里贴着队员们的分工表,每个人的职责旁都画着对应的平安物,像一张用信任编织的网。
谷雨那天,“星火号”驶入迷雾星域。舷窗外的星光被灰色的射线云遮挡,舰内的警报声突然响起——左侧能量舱被射线穿透,温度急剧上升。“阿土,启动预警草监测!莉娜,用星能网隔离!老周,准备修补工具!”王续星的指令清晰果断,队员们像齿轮般迅速联动。阿土大喊:“草叶变紫了,射线强度中等!”莉娜的光网及时罩住舱门,紫色的射线在网外滋滋作响;老周踩着悬浮梯爬上舱顶,用星纹扳手拧下受损的晶体板,叶承光立刻递上红土混合胶——这是用开普勒红土与地球的树脂调成的,黏性是普通胶的三倍。
修补的过程中,意外再次发生:一块晶体碎片脱落,朝着波比飞去。小郑下意识地举起手里的槐树枝挡在波比身前,树枝与碎片碰撞的瞬间,枝上的嫩叶突然发光,竟将碎片弹开——原来这树枝吸收了比邻星的光草能量,在危急时刻触发了防护机制。“是平安物在帮我们!”波比激动地用触须拍下这一幕,照片里,槐树枝的绿光、光网的银光、红土胶的褐光交织在一起,像一场微型的星河护卫战。
险情解除时,队员们瘫坐在共济舱里,彼此的宇航服上都沾着红土、晶体碎屑或槐树叶。叶承光指着环形桌上的平安物圆环,发现刚才的震动让它们缠得更紧了,红土陶片上的“共济”二字在灯光下格外清晰。“你看,”他笑着说,“就像我们,越是颠簸,越要攥紧彼此的手。”王续星拿起那块陶片,发现背面不知何时多了一道划痕,像新添的年轮,她用指尖摸过划痕,突然明白:星途上的险情,从来不是考验,是让“我们”更像“我们”的契机——就像王大哥的窑要经烈火才能成砖,根脉网要抗风暴才能更坚韧,他们在共济中学会的,不只是应对危险的技巧,是“有人托底”的安心。
当“星火号”驶出迷雾星域,舷窗外的星光重新变得明亮。王续星在共济舱的墙上挂了一块新的红土陶片,上面刻着所有队员的名字,陶片的边缘与之前的那块严丝合缝。她知道,这趟星途还会遇到更多的“迷雾”,但只要环形桌上的平安物还在,互助站的经验还在,队员们眼里的信任还在,他们就永远不会迷路。
夜深时,王续星站在生态舱前,看着那株槐树枝抽出了新叶。叶尖的露珠在灯光下滚动,像百颗星球的眼睛在注视。她轻轻抚摸叶片,仿佛能听到来自家乡的风声——那风声里,有王大哥烧窑的咳嗽,有王小星播种的喘息,有叶承诺守望的叹息,还有无数人在星途上共济的心跳。这些声音汇在一起,成了最坚固的船帆,让“星火号”在星海的浪涛里,稳稳地驶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