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厚汐稚嫩的声音向我问:“听闻先生在诗词方面有些造诣,本郡主想领教一下。”
夏厚德瞥了自己女儿一眼,语气有些严肃道:“汐儿,不得胡闹。”
夏厚德看得出来自己女儿对夜玄颇为不服,恐怕是因为上次自己哥哥夏厚行因为夜玄被罚之事。
我摆了摆手:“没事没事,不知郡主想怎么个领教法?”
夏厚汐一脸傲气:“就此作诗,以‘梅’为题。”
李浩丽掩口而笑:“表妹,夜玄公子在来时的路上就作了一首咏梅。‘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不知表妹对夜玄公子的此作有何看法。”
夏厚汐耍赖皮,更加不服气道:“不算不算,得另作一首,我要亲耳听到是他所作。”
我眉欢眼笑道:“那就献丑了。”在诗词上拿捏一个小姑娘还不简单,这个时代又没有诗圣杜甫和诗仙李白。
我牛刀小试,念诵:“有田不耕仓禀虚,有书不读子孙愚。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夏厚汐有些气急败坏,她想不到夜玄张口就来,便是佳作,还想看他出丑的。
“不算不算,这首诗不够突出梅花,换一首词。”夏厚汐又急了。
“哪有你这么胡闹的!”夏厚德作为父亲,看见自己女儿耍小女子脾气,有些看不过去了。
我婉转氛围道:“诶!这是家宴嘛,既是家宴,这没有什么不可的。我再做一首词,让大家品鉴品鉴。”
我细想一下,想到了陆游的《卜算子·咏梅》。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着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燕王带头鼓掌,夏厚汐撅着嘴还是不服,但也无计让夜玄出丑了,反而帮他扬名了。
这小姑娘生长在燕王府里,从小娇生惯养,锦衣玉食,看起来比她哥哥夏厚行纨绔多了,我得找个机会治治她。
家宴上燕王没有提及任何公事,也没有问我的家事,想必早就查清楚了我的背景。
饭吃得差不多了,燕王妃和儿媳妇徐芳云率先退下了,夏厚汐不肯走,夏厚行看了父亲和爷爷的脸色,知道有事情要谈,也退下了。
我意识到有古怪,暗示李浩丽可以去和燕王谈合作办厂的事情了。
我高举手中酒杯对李浩丽暗示:“这杯酒,我得敬一下李浩丽,她是我在研究院的得力助手,在背后推动了蜂窝煤计划。”
李浩丽立刻听懂了我的暗示,对燕王小声道:“表舅公,表舅,我和浩然有点私事要和两位长辈商量!”
燕王很意外,也没太多惊讶,微笑着对我说“夜玄先生,那我们就失陪了,请自便!”
我客气道:“没事没事,你们谈家事,我一个外人确实不方便。”
我是故意要这样说,打消燕王的疑虑,让他猜不到是我暗示李浩丽,我相信李浩丽不会将我的主意和盘托出。
小郡主一直死死地盯着我看,就像看仇人一样。
不用问我都知道,她想替他哥哥报报仇,这小姑娘太不谙世事了。
我起身离开酒桌,走上戏台,又开始编排一首曲子《长安姑娘》。
“红尘来去散无痕,醉酒当歌思故人,不见千里万里,悲欢与爱恨……”
这首比起《赤伶》来,就显得激昂了些。
我让戏班又唱一遍。
这个时候小郡主走到我身边来,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惊奇地看着我。
她好奇地问我:“你这是什么曲子,叫什么?”
“《上京姑娘》。”我改了曲名,大夏可没有长安这个地方。
我引诱她道:“小郡主,想学吗?我可以教你,并且再教你一首《三千弱水》。”
她身为郡主,肯定被禁止与戏子接触,越是这样,她越是感兴趣。
从饭桌上我就看出她十分叛逆,燕王府的条条框框是束缚不住她的,她肯定被宠坏了,最多惹了事被轻责两句,不会像她哥那样被罚跪在燕王府大门口受鞭打。
小郡主满脸的渴望,连连点头:“好好好,请你教我!”
我指着台上主唱的戏班小姑娘道:“你得学她那样画上妆,学起来才快,唱歌才更有意境。”
小郡主立刻就爬上了台,吩咐道:“那就快点给我画一个和她一样的妆。”
班主都愣住了,他哪敢啊!
“这……”班主站在原地迟疑。
我挥了挥手指示他:“带郡主去后台化妆,出了事我一人承担。”
班主两头为难,可是小郡主又在催促她,他不得不带郡主去后台上妆。
我跟着去后台看她上妆,在她背后不断坏笑。
小郡主从铜镜里看到我窃喜,问道:“你在后面笑什么?”
班主又为难道:“郡主殿下,上妆的时候请不要说话,妆造容易花掉了。”
小郡主立刻闭嘴,我尽量憋住笑,现在还不是笑的时候,等燕王回来看到她这样,才是我真正想笑的。
一个多时辰后,燕王和李浩丽他们回宴会厅里来了。
我见着他们便热情道:“我又作了一首新曲,让大家欣赏一下。”
我指挥着戏班,让他们开始演奏《三千弱水》。
“一双鸳鸯,戏在雨中那水面,就像思念苦里透着甜,我不问弱水三千几人能为怨,轮回百转只求陪你续前缘……”
我满面春风,怡然自得。
燕王这次就没有像听《赤伶》那样听得老泪纵横了,他听完后只是象征性的鼓掌捧场。
台上主唱的小姑娘突然跳下来,跑到燕王面前。
燕王儿子和孙子立刻就急了,挡在燕王身前大喊一声:“放肆!给我退下!”
“是我呀!爹!我是汐儿。”小郡主自己也被他们的反应吓住了。
夏厚德哭笑不得,愤怒和无奈在脸上交织。
夏侯行督促道:“小妹,你这样有失体统,还不赶紧把这身戏衣和两人的东西去了。”
“燕王,多谢今日设宴款待,趁着天色还亮,我告辞回去了,不必出门相送。”这个时候我只想赶紧跑。
我拉起李浩然和李浩丽就走,燕王也只是说了一句:“招待不周,让先生见笑了,恕不远送!”
这个时候他们也没空管我,要去管教小郡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