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谏站在断魂谷入口，袖中玉牌还在发烫。七芒星的纹路像活了一样，红光顺着指尖往手臂爬。他没动，只是把左手按在岩壁上。
石头冰凉，但能感觉到震动。
不是地震，是地底有东西在动。频率很稳，像是心跳。
他知道这是妖狼群来了。
子时还没到，可听潮录已经响了——“妖狼群至，青霄御之”。话刚落，远处就传来一声兽骨哨音。短促、尖利，三长一短。
是赤焰的信号。
他抬眼望向谷底。雾气从洼地往上涌，像煮开的水。几十头妖狼从雾里冲出来，四肢着地奔跑，动作却整齐得不像野兽。每头狼的眼睛都是血红色，爪子上缠着黑雾，落地时不发出声音。
它们的目标很明确——中央那块孤立岩台。
萧云谏冷笑。夜枭想用妖狼激活阵眼？做梦。
他转身绕到三面环石的凹地，右手一扬，三枚寒铁钉打入地面。接着抽出腰间符纸，贴在石缝之间。这是寒山剑派的“寒刃锁灵阵”，专门封邪物行动。布完阵，他退到高处一块巨岩后，盯着狼群动向。
第一头狼跳上岩台时，整个谷底突然安静。
没有风声，没有狼嚎，连地脉震动都停了。
下一秒，所有妖狼同时抬头，齐刷刷看向他藏身的方向。
他皱眉。
被发现了？
不，不对。这些狼的眼神空洞，根本没有聚焦。它们只是……被操控着转向那个位置。
他低头看玉牌。七芒星的红光正指向谷底洼地，偏东南三尺。
那里埋着东西。
他正要动，脑中忽然又响起听潮录的声音：“青霄御之。”
这次不是提示，是命令。
他拔出青霄剑，剑身映着月光，冷白一片。刚才裂开的那道细纹还在，但不影响使用。他纵身跃下巨岩，落地无声，直奔洼地。
狼群开始冲锋。
不是散乱冲击，而是呈三角阵型包抄过来，前排用身体撞阵法，后排蓄力准备扑杀。一头狼撞上符纸，当场炸成黑灰，可后面的立刻补上，毫无惧色。
萧云谏脚步不停。
他在离洼地五丈处停下，剑尖点地，注入一丝灵力。地面微微震颤，反馈回来的波动和之前不同——这里有空洞，下面藏着东西。
他挥剑横扫。
土石翻飞，露出一块半埋的黑色晶石。它悬浮在坑中央，表面刻满扭曲符文，正不断吸收周围妖狼嘶吼中的怨气。每当一头狼死去，晶石就亮一分。
这就是控制源。
他抬手就要斩，忽然听见一声低语：“杀……取心……献祭……”
回头一看，一头妖狼口吐人言，嘴角裂到耳根，舌头是黑色的。它四肢抽搐，像是被人强行塞进了什么东西。
萧云谏眼神一冷。
这不是普通的魔化，是附魂术。有人把残魂塞进狼体内，用来传递信息。
他不再犹豫，一剑劈下。
青霄剑斩中晶石的瞬间，黑光爆开。刺得人睁不开眼。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把他逼退两步。等光芒散去，晶石已经碎成几块，掉在地上冒着黑烟。
可就在碎片落地前，空中浮现出一道虚影。
黑袍，金线，面容模糊，但那双眼睛是血红色的。
“游戏才刚开始。”夜枭的声音沙哑如锈铁摩擦。
萧云谏握紧剑柄，没说话。
虚影笑了下，随即消散。
与此同时，狼群全部倒地，眼中的红光褪去，变回普通野兽的模样。有的还在喘气，有的已经断气。
他蹲下捡起一块晶石残片。入手冰冷，表面符文还在蠕动，像虫子一样往深处钻。他掏出一个寒玉匣，把碎片放进去封好。
这东西不能留外面。
他站起身，环顾四周。阵法已破，岩台完好，地上全是狼尸和焦土。风从西南吹来，带着一股腥味。
他回头看了一眼。
远处山坡上有串脚印，军靴印，朝北境方向去。只有一串，走得很快。
赤焰走了。
他把玉牌收回袖中，发现七芒星的红光消失了，只剩下淡淡的刻痕。刚才那种灼烧感也没了。
看来暂时安全。
但他不敢松懈。
听潮录不会错，“青霄御之”不只是让他出剑，更是提醒他——这一战，必须用青霄剑。别的武器不行。
为什么？
他摸了摸剑身上的裂纹。这伤不是战斗造成的，更像是某种力量侵蚀的结果。就像晶石里的符文，一点点啃噬金属。
难道青霄剑也被盯上了？
他收剑归鞘，转身走向谷外。
天还没亮，山路昏暗。他走得很稳，每一步都踩实了再迈下一步。身后断魂谷渐渐被雾遮住，只剩焦土的气味飘在风里。
走到岔路口，他停了一下。
左边通向村落，右边通往西南。
他选了右边。
路越走越窄，两边岩石高耸，形成天然夹道。风吹进来带着沙粒，打在脸上有点疼。他抬起手挡了一下，忽然感觉袖口一沉。
玉牌又热了。
这次不是持续发热，是一阵一阵的，像心跳。
他拿出来看，七芒星依旧没有红光，但边缘多了条细缝，像是被什么东西划过。
他盯着那条缝。
三息之后，听潮录再次响起：
“勿信旧路。”
他猛地抬头。
前方十步远的地面，原本平整的石板裂开一道缝。不大，但刚好够一只脚踩空。
他刚才要是再往前走，就会掉下去。
低头细看，裂缝底下是空的，深不见底。边缘有烧焦的痕迹，还有黑色结晶粉末粘在石头上。
又是九幽教的手笔。
他退后两步，靠在岩壁上喘了口气。
不是陷阱太隐蔽，是他差点太信任这条路。这条小径他走过三次，每次都是安全的。可现在不一样了。
旧路不能走。
他抬头看天。月亮快落了，东方有一点灰白。时间不多。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是寒山藏卷里的残页，标着这片区域的地下河走向。按图所示，右侧岩壁后应该有一条暗道，通向更高处的山脊。
他收起地图，伸手摸向岩壁。
石头粗糙，常年风吹日晒。他一寸一寸地按过去，直到某处传来轻微震动。
就是这里。
他运力于掌，猛然拍下。
轰的一声，石壁裂开一条缝。灰尘落下，露出后面狭窄通道。
他刚要进去，忽然听见背后传来一声轻响。
像是鞋底踩碎石子的声音。
他立刻转身，手按剑柄。
通道口空无一人。
但他清楚，刚才那声音是真的。
不是风，不是动物。
是人。
他盯着那片黑暗看了两秒，一步踏入暗道。
石壁在他身后缓缓合拢。
最后一丝光消失前，他看见对面墙上有个符号。
和玉牌上的七芒星一模一样，但多了一圈逆旋纹路。
他伸手想去碰。
指尖距离图案还有半寸，整条通道突然剧烈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