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枭抬手的瞬间，黑气如潮涌出。那团凝聚在指尖的暗芒急速膨胀，化作一道扭曲的巨掌，直拍萧云谏天灵盖。他跪在地上，青霄剑插进砖缝，双手撑着剑柄才没倒下。真元几乎耗尽，寒山剑心的光也在颤抖。
他只能提起最后一丝力气，在身前布出残缺的剑幕。
轰！
巨掌砸落，剑幕当场碎裂。冲击波扫过，他口吐鲜血，整个人被掀飞出去，后背撞上断裂的蟠龙柱。石柱晃了两下，碎块掉落，烟尘扬起。他的意识有点模糊，但还在咬牙。
不能死在这里。
也不能认命。
夜枭一步步走来，脚下砖石龟裂。他的脸开始变形，皮肤裂开，露出下面漆黑的骨肉。双眼血红，像是两团燃烧的火炭。他低头看着萧云谏，嘴角咧开。
“你逃不掉的。”他说，“你的血，早就和我连在一起。”
萧云谏想站起来，可手臂一软，又跌了回去。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心发烫，血管泛着诡异的青黑色，像有东西在里面爬动。他握紧拳头，指甲掐进肉里。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金属铠甲碰撞的声音由远及近，节奏沉稳，带着杀意。一道赤金色身影破开烟尘，跃上废墟高处。猩红披风在风中展开，双刀出鞘，刀锋映着火光。
凤昭来了。
她站在残垣上，目光扫过战场，最后落在萧云谏身上。他满脸是血，衣袍破损，左眼尾的剑痕微微发亮。她眼神一紧。
下一秒，她纵身跃下。
月泠刀横斩而出，刀气撕裂空气，逼得夜枭侧身闪避。日曜刀紧随其后，火焰缠绕刀刃，狠狠劈向对方肩头。夜枭抬臂格挡，黑气炸开，震退数步。
凤昭落地，双刀交叉于身前，凤焰顺着刀身燃起，照亮四周。她转身看向萧云谏，声音清亮：“萧云谏，我来助你！”
萧云谏抬头，看见她的背影。那身赤金凤纹铠甲沾了灰，但气势未减。他张了张嘴，没说话，只是慢慢把手放在剑柄上。
凤昭没等他回应，立刻出手。她踏步前冲，双刀轮转，施展“曜月连斩”。刀光交错，凤焰点燃地面裂缝，形成火网封锁夜枭退路。夜枭接连后退，魔气翻滚，试图凝聚分身。
但他刚抬手，凤昭已逼近身前。日曜刀横扫，逼他收招自保。她动作干脆，没有多余花哨，每一击都压得对方喘不过气。
萧云谏趁机调息半息。他闭眼，想进入听潮状态，子时快到了，却什么都没听见。不是失效，是他心神太乱。他睁开眼，正对上凤昭的目光。
两人四目相对。
没有说话。
但她懂。他也懂。
凤昭点头，脚步微移。萧云谏立刻会意，单手持剑站起，剑尖指向夜枭。
夜枭冷笑：“你们以为联手就能赢我？”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闪，化作三道残影。一道扑向凤昭背后，一道射出黑芒锁住萧云谏双脚，本体则蓄力于掌心，准备引爆魔气。
危险！
萧云谏强忍体内剧痛，猛然跃起。青霄剑划出弧光，斩断黑芒。剑鸣清越，传入凤昭耳中。她瞬间转身，月泠刀反手劈出，凤焰爆发，将袭来的残影焚成灰烬。
另一道幻影也被剑气扫中，崩解消散。
夜枭本体还未来得及反应，两人已背靠背立于废墟中央。剑与刀并峙，气息相连。
萧云谏低声道：“左三步，起手式‘断雪’。”
凤昭轻应：“右进七尺，落刀焚心。”
两人同时动了。
萧云谏踏步上前，剑走中线，一记“断雪式”直刺夜枭面门。夜枭抬臂挡剑，黑气护体发出刺耳摩擦声。就在他格挡的瞬间，凤昭已绕至身后。
她双刀交叉，高高举起，凤焰顺着刀刃缠绕而上。下一秒，双刀狠狠劈下，直贯顶门！
夜枭仓促回头，抬臂硬接。轰的一声，护体魔气被撕裂，肩头被凤焰灼烧，冒起黑烟。他闷哼一声，踉跄后退两步，第一次露出狼狈之态。
凤昭落地，刀尖点地，呼吸略重。长途奔袭加上连番激战，她气息有些紊乱，但眼神依旧锐利。
萧云谏站在她侧后方，一手拄剑，另一只手按住心口。那股血脉中的异动还在，但比刚才弱了些。他抬头看向夜枭，声音沙哑：“你刚才说……我是被你唤醒的？”
夜枭捂着肩膀，缓缓直起身。他笑了，笑声嘶哑难听：“你不信？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能活到现在？为什么寒山剑心会选你？为什么你每次拔剑，我都感觉更完整？”
他抬起手，指尖滴落黑血。血落在地上，竟自动聚拢，形成一个古老的符文。
“因为你本来就是我的一部分。”他说，“二十年前那一剑没杀死我，反而把你变成了钥匙。现在门开了，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萧云谏握紧剑柄。
他不相信这话。可体内的感应太真实，每一次心跳都在呼应对方的魔气。这不是巧合。
凤昭察觉到他的僵硬，低声问：“你还撑得住吗？”
他点头：“还能打。”
“那就别听他废话。”她说，“管他是谁，敢伤你，我就烧了他。”
她往前一步，双刀再燃。凤焰映红她的脸，也照亮了这片废墟。
夜枭看着他们，忽然大笑：“好啊！那就让我看看，你们这对‘命定之盟’能撑多久！”
他双臂张开，全身魔气暴涨。地面裂缝扩大，黑雾从地下涌出，汇聚成三条巨蟒虚影。每一条都长达十丈，蛇瞳锁定两人。
凤昭冷哼：“又是这招？”
她踏步冲出，刀斩左侧巨蟒。萧云谏紧随其后，剑挑右侧。两人配合默契，一攻一守，一快一稳。
凤昭的刀带火，烧得黑雾滋滋作响。萧云谏的剑走巧，专攻蛇瞳弱点。两条巨蟒接连被破，化作黑烟溃散。
中间那条最强，直扑两人而来。凤昭跃起欲斩，却被蛇尾扫中，空中翻身后落。她稳住身形，正要再上，却发现萧云谏已独自迎上。
他冲进蛇口，剑光在黑暗中炸开。一声巨响，巨蟒爆裂，黑雾四散。
夜枭后退数步，嘴角再次溢血。他盯着萧云谏，眼神变了：“你竟然能破我的三相魔蟒……”
萧云谏站在原地，剑尖垂地。他喘着气，额头冒汗，衣服已被冷汗浸透。体内的异动越来越强，但他还在撑。
凤昭走过来，站到他身边。她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别硬撑。”
他没回答，只是把剑抬了起来。
夜枭抹去嘴角血迹，忽然笑了：“有意思。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赢？”
他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枚黑色晶石。晶石上有裂痕，却散发着恐怖的气息。
“这是我用二十年收集的怨念凝成的‘劫心’。”他说，“只要引爆，方圆十里都会化为死地。”
凤昭皱眉：“你疯了？连你自己也会死！”
“死？”他笑得更狠，“我不怕死。我只怕没人记得我做过什么。”
他五指收紧。
晶石开始发光。
地面震动，空气变得沉重。一股毁灭性的力量正在积聚。
凤昭立刻挡在萧云谏前面，双刀交叉于胸前。她回头看他：“待在我后面。”
萧云谏摇头：“一起上。”
她侧头看他，眼里有火光跳动。
两人同时迈步。
就在他们即将冲出的瞬间——
夜枭手中的晶石突然剧烈震颤。
咔。
一道裂痕蔓延开来。
光芒暴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