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不同席,可现在所有人都是郎君打扮,便也没有那么多规矩了。
顾彦明面上官职最高,坐了上位,司马郁与李莞有话要说便坐在了一起,孙埘和傅黛君坐在了对面的席位上。
孙埘终于不用浓妆艳抹的扮成女娘,在恢复翩翩君子做派后很是开心。
“莞姊姊,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结拜大兄孙埘和他的未婚妻黛君。”司马郁介绍着,李莞举杯与孙埘和傅黛君举杯同彩。随后压低声音拍着李莞的手说道:“他二人可能要在洛阳久居,有什么事儿还得麻烦莞姊姊这边照拂一二,费用算我的。”
“郎君这是什么话,好说好说……这孙家,岂是我这等身份能随意结交到的?不过郎君这次来洛阳,要待多久?”李莞笑眯眯的说道。
“过了上巳节吧,热闹热闹再赶路。”司马郁也笑眯眯的回道。
“那顾先生这几日有什么安排否?”李莞将胳膊搭在司马郁肩上伸着头俏皮问道。
司马郁笑嘻嘻说道:“我没安排,要怎么安排,莞姊姊你看着安排。”
但见那李莞的眉角都要开心的翘到天上去了,一旁的司马梦安笑着给她的酒杯里斟满了酒水。
这酒水虽浊,可是人心至纯,李莞安排的食肆虽然不是这洛阳城里最高档的,但是味道可谓是极佳的。
就拿眼前这道脍洛鲤来说,便是极其名贵的食材。简单来说,就是鱼生。
这洛鲤便是选取洛水上游清澈干净水域中的鲤鱼,当日捕获,立马活鱼去鳞、破膛、抽出腥线、剔骨后,切成薄如蝉翼的鱼片。
这个时节,需得用葱姜调酱,鱼片蘸酱后直接食用,鲜甜可口,软糯却带有些许嚼劲。
若放在过去,司马郁是断然不会吃淡水生鱼片的,这两年跑的地方多了,也想开了——饿得要死的时候,什么不吃,便也没那么多计较了。
“这不会是燕窝吧。”傅黛君指着一道蒸菜说道。
“没有没有,这道燕争飞其实是用萝卜丝和粉丝一起同各种山珍一起蒸制而成,因味美酷似燕窝而得名。”李莞笑着介绍道。
虞晖则是看着司马郁,指指那一小盘腰花,让他多吃点。
大哥,有点冒鼻血了好吧,再补,人可要暴毙而亡了。
不过这腰花光是看起来,就十分可爱,一朵朵的,上面还缀着红色枸杞,吃起来,口感竟然是不同的,细问之下才知道,这一朵朵的,外侧是狗腰花切片,开花,中间嵌入了鸡腰花,周边还有冬虫夏草做衬,真的是大补了。
小团子则是拿了一卷五香腐张卷的地圈儿香馅制成的香卷儿,吃的津津有味的。
“顾兄,你尝尝这道‘大有乾坤’呢。”李莞指着一道炖白菜说道。
顾彦点点头,在自己案前夹了一筷子,这菘菜看着清爽,毫无趣意,入口则是鲜香爽口,回味无穷。
李莞见他入口后,眉头一动,欣然介绍道:“菜是新鲜的菘菜,但是这汤,却是用了鸡鸭鸽子火腿炖出来的高汤,故而鲜甜可口,令人回味。”
这一路风餐露宿的,吃这么一席,对他们来说是绝对的盛宴了。就连摆盘用的金黄色蛋皮,吃起来都鲜嫩非常。
司马郁又给团子夹了一颗肉丸子,小家伙吃的不亦乐乎。
“多谢李兄设宴款待了。”孙埘又举起杯子,敬了李莞。
“哪里哪里。”李莞笑笑回敬道。
司马郁对这儿的酒不太感兴趣,他喝惯了家里酿的米酒等等那种低度甜酒,不喜杜康的辛辣。
按他的话便是,如果有可乐雪碧,他绝对不会碰酒这个东西的。
他又不是买醉来的。
想喝葡萄汁,可惜不在季节。
不过正因为杜康度数高,辛辣灼喉,当地人喜欢同竹叶青等别的低度酒与其勾兑着喝,别有一番趣味。
虞晖同张青峰好久没在一起喝上两杯了,这两人直接把自己灌醉了。
天色渐晚,大家酒足饭饱,众人也早早回了住处。
刚到传舍门口,便遇到了一队人马。
一妇人被侍女搀扶着从马车上下来。
“大姑!”孙埘兴奋的迎了上去。
那人便是孙埘的亲姑姑孙夫人。
就见那妇人用帕子掩了掩鼻子:“埘儿,你怎的弄成了这副模样。”
司马郁听了倒没什么,他家小门小户的,那定是比不上孙埘家位列九卿那种高门大户的排场。
服饰的规制上也是有天差地别的差距的。
他俩兄弟平日里就穿的素净,随身带的衣饰里没有那些华贵装饰实属正常。
“我没事,这不是赶路嘛。”孙埘憨憨说道。
“埘儿,你呀你,招呼也不打,方才收到信儿,还以为你是怎么了呢。”孙夫人满眼担心的看着孙埘,左瞅瞅右瞅瞅,见孙埘没有大碍,终是放下心来。
“进去说吧,这儿不方便。”司马郁提议道。
孙夫人看了司马郁一眼,不辨喜怒,点了点头:“这便是我们埘儿常说的小兄弟吧,果然是一表人才。”
议事厅内,孙埘坐在孙夫人边上,倒了杯清茶。
他们这种大户人家,一般都是喝蜜水的,茶这个东西,其实这个时候并不是单纯的饮品,多半还是看重其药用价值,这加了大枣、薄荷、茱萸等小料,熬粥般的煮茶方式喝起来跟辣糊汤一般。司马郁反正是喝不惯这个的,他的茶,是按照课本上的炒茶技艺特制而成,喝起来清新淡雅,明目醒神。
“大姑,是埘儿不对,可是我实在放不下黛君,这才出此下策来您这里了,姑父不会怪罪吧。”孙埘笑笑低着头,将茶杯递到孙夫人手边。
孙夫人抿了一口,皱眉,孙埘立马心领神会,舀了一勺蜜入茶壶中,摇匀了,重新斟了一杯。
再品,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他哪里有这个胆子。埘儿,不是我说你,你这次可真真的闯了大祸了,但你二人既然投奔于我,我也不能不管不是?此次来,便是接你二人先回家,后头的,再从长计议。”
终究是她孙家的长子长孙,即便捅出个窟窿来,那也是举全家之力护着的。
孙埘听了这话,立即明了,麻溜着让傅黛君收拾东西,他们得在宵禁前离开。
临走时,孙埘还不忘拍拍司马郁:“三弟,我先同姑姑回去,后日再设宴好好谢谢你。”
“你就别破费了,我这也还有事儿的,你先安顿好再说。”司马郁客气说道。
“那回头再叙。”孙埘拱手鞠了一躬,待司马郁回礼后转身入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