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桓见司马郁满脸疑惑,不似作伪,便也不再卖关子了。
“实不相瞒,我天生不辨颜色,只能大致看出一些,但是还是与常人不太一样,尤其是常人所说的红色绿色,无法区别。不知这样说,你能明白么?”
好家伙,这人是色盲。
不过,特么色盲跟自己有啥关系?
“但是你的这几幅,让我第一次看到,这世间居然有这么多颜色。”傅桓说着说着,开始激动了起来。
司马郁又拿着画细细看着。
这什么玩意能让色盲看见颜色啊,除了滤镜眼镜吧。这玩意生物学上是染色体疾病,没得治吧。
司马郁还记得高考前,做梦都是谁和谁生孩子生出个谁的恐惧。
这种遗传基因又是在x染色体上,那说明是傅桓母亲平都公主带了一条隐性x染色体传给他了。再往上,不好说是先帝还是傅太后的问题,并不知道先帝是不是色盲。
他这身体还有郑鸢、刘景和刘欣好像都没有色盲这个毛病。
皇帝爸爸好像也没有,与司马郁相处时,并未出现过这方面的差错。
当然,他们都是父系关系,没有也很正常,毕竟Y染色体上不带这种基因,父亲只能传给女儿。
这傅桓着实倒霉催的。
极限二选一,选到了那条有问题的。
司马郁又仔细琢磨了一下那些画,若是真有什么不同,那便是时间段。
傅桓所说的那几幅,是郑鸢送他新笔之后所做。
后来那笔退回去了,便又是用了卷卷他们的毛所制的笔。
毕竟,连团子那幅都算在真迹里了。
这狼毛,还有滤镜的功效?
难讲。
毕竟属于半仙兽了。
见司马郁一直沉默,傅桓有些失落,可能人家自己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吧。
司马郁将桌上的笔,在笔洗中洗洗干净,擦干,拔出了笔毛,用一陶碗装了,夹了一块炭,放置其中,立马扣进另一大碗里,倒了些炉中所煮开水。
傅桓惊讶的看着司马郁面前的碗,咕嘟咕嘟冒着泡,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来,水逐渐吸入扣着的小碗中。不一会儿,终于平静了下来。
司马郁用竹制的茶镊轻轻挑开小碗,混着灰黑色煅烧物的浑水跃然于眼前,推向傅桓。
“等温了喝了试试。”司马郁沉声说道。
他也不知道这法子有没有用,但是招式要花哨。
“这能治我的眼疾吗?”傅桓眼睛都亮了。
他就知道,他没找错人。
“不知道,这可以治嗓子疼。”司马郁冷冷说道。
他知道早了。
“我嗓子不疼。”饶是傅桓,也没想到司马郁竟然这么说。
“那你喝不喝吧。”司马郁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看着傅桓。
傅桓无话可说,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小心端起了小碗,吹了两口,又问道:“这炭也要吃吗?”
“随便,把上面沾的灰涮涮喝了应该就行。”司马郁想想说道。
就见傅桓皱着眉用一旁的茶镊夹起炭块,在浑水中又涮了涮,试了下温度,一饮而尽。
没有什么金光大现的奇迹。
眼前人,还是灰黄色的。
傅桓有些失落,那浑汤里的渣滓,反倒是让嗓子不舒服了。
“没反应吗?那我回头再研究研究。”司马郁淡淡说道。
也许是量不够,毕竟这么大个人呢。回头多薅一些新鲜的。
傅桓虽也感激,还是有些许失落,虽然还有些疑问未解,还是想先回家了。
“没帮上忙,东西也带走吧。”司马郁指了指那只箱子说道。
“本就是来赔罪的,不是诊金。”傅桓说着,走路有些踉跄。
推开门,见傅桓如此,边上俩人赶忙搀扶住他。
“扶好你们家郎君,我这有些热,带他去透透气。”司马郁说道。
这整得司马郁不好意思了,一番操作,给人整抑郁了这是,赶忙跟着那俩仆人一起出去送送。
走出院门,傅桓不忘回头行了一礼。
司马郁也回了一礼。
但见那人的目光,不一样了。
傅桓再抬头,只见司马郁那一身水绿色银绣提花锦袍竟然在他眼中逐渐鲜亮起来还有了层次,那颜色,只在画中见过……那通红的小脸也不再是灰黄蒙蒙的一片。
怪不得郑鸢说他长得好看,那红唇,真的如同画中女狐一般妖艳。
一股热流忽然涌出,傅桓不自觉的热泪盈眶了。
手下几人皆不知发生何事,自家主子怎的就冲着那小郎君哭了。
主子方才这是在屋内受欺负了?
不能吧。
就见傅桓四处看着,张着嘴又哭又笑的。
蓝色的天,水蓝水蓝,金色的太阳……那玩意不能老盯着,墙角的红梅,对红梅。
傅桓奔了过去,抚摸着一朵梅花,嘴唇轻抖着。
从前他看花草,不是灰黄就是棕褐色。
哪似今日这般鲜亮。
“你不行折一枝回去慢慢看。”司马郁说着,他似乎明白傅桓这是怎么了。
医学奇迹!
他还能治色盲呢。
好家伙。
这诺贝尔医学奖不得是他的了。
看着眼前的讨厌鬼这副神态,司马郁自己也不免动容。
色盲症患者容易抑郁早逝,这种基因疾病,尚无药可治。
但是特殊滤色镜片可以让他们能看到这个世界多一些色彩。
司马郁不知道这狼毛的功效是修复染色体还仅仅只是滤镜,也不知效果能维持多久,但是好歹,能让人有个盼头。
……
院外,马车后。
“滚!别再来了。”司马郁在车后抹着嘴破口大骂着,拿着任十八的鞋子就丢了出去,砸的前车后门砰的一声响。
“滚!别再来了!”小团子不知道啥时候来的也跟着骂道,丢了个雪球。
这傅桓有点亢奋过头了。
方才突然将司马郁抱了起来悠了一圈,落地时还亲了一大口。要不是司马郁惊呆了没反应过来那人就上马车走了,高低还他一个过肩摔。
特么的,这人怎么恩将仇报呢,给他点颜色,就想搞黄色。
团子也生气,他回到茶室,看见自己的笔没毛了。
便也跟着出来同司马郁一起嚷嚷着。
回到屋里,司马郁拍了拍团子的背,让团子坐好,别驼背。
“钧儿,不许骂人。”司马郁点着小团子的鼻子说道。
团子气鼓鼓的坐在那儿,双手抱胸。
“你怎么了?”司马郁问道。
“我的笔头没了。”小家伙颇为生气,那可是他辛辛苦苦做的。
“哦,那个啊,那是我不好,我给刚才那郎君治病,用了你那支笔的笔毛。我赔你一支好不好……你从我那挑两支好了,另一支当做赔礼。”司马郁摸摸团子的脑袋说道。
团子听了,好受一些,扑在司马郁怀里撒娇道:“那我原谅你了。”
小孩子就是好哄,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