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的奶团子软乎乎的,司马郁倏地拿了那藕段般的小胳膊便往嘴里放,小家伙立马闭上眼,半天没有感觉到疼,旋即又睁开眼,看着司马郁抽了抽鼻子大义凛然的说道:
“吃了我就不要吃别人了好不好?”
“那不行,饿了还是会吃别人的。”司马郁将那因为紧张握起来的小拳头,放在嘴边亲了一下。
团子先是吓得哼哼唧唧了一下,又小心睁开一只眼瞅了瞅司马郁,看到那暖暖的笑容后,旋即破涕为笑的搂着他的脖子说道:“大大,你还是不要变成熊罴子了,不好。”
“好的,那我不变熊罴子了。记得见到熊罴子躲远点,它可不管你是谁。”司马郁说道。
“那要是大大变的熊罴子呢?”团子又问道。
“那就杀掉吧,想害你的,能是什么好东西。”司马郁咂咂嘴道。
“可我不舍得。”小团子低着头,抠着手指说道。
“那就跑吧,大家都不要互相伤害。”司马郁摸摸他的小脑袋。
小家伙似懂非懂的眨眨眼。
“那要是钧儿变成熊罴子了呢?”小团子将小脑袋靠在司马郁肩上,又眨眨眼盯着司马郁的脸。
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水润的眸子清澈又明亮。
“那要是能养,就像卷卷他们一样养起来咯,不能养,就把你赶到山上去,别叫别人打了。”司马郁将团子抱着说道。
“大大就不怕我吃了你吗?”团子想了想问道。
“不怕。”司马郁拿起小案上的点心,给了团子一块,自己吃了一块。
团子吃着糕点疑惑的看着司马郁。
“这方圆百里的凶兽我怕过哪个?强者从不抱怨环境。”司马郁仰着头开始吹牛逼了,双手将小团子举了起来:“等你长大了,定也能像为父这般厉害。”
团子颇为崇拜的看着司马郁,嘴里裹着的冬瓜糕好像吃起来也比平日甜上几分。小嘴美滋滋的嚼着,憨憨的看着司马郁笑着。
见一大一小在那有说有笑的,其他几人终于放下心来。
……
傅桓回城,恰巧遇上了郑鸢的车马,二人找了个食肆坐了下来。
幡旗上写着“馎饦”二字,也就是类似馄饨的面食。
这家店开在小巷子边,价格低廉,但是却实在好吃。
大冬天的吃上这么一碗,浑身都暖和和的。
“阿桓这匆匆忙忙的,是干嘛去了啊?”郑鸢坐在自带的软垫上,将双手揣在了袖笼中。
“这话该我问你吧。”傅桓也觉得有些许冷,在腿上搓着手。
“本来想着去会会佳人的,没想到佳人未归。”郑鸢有些许可惜的说道:“你之前说你得罪了哪家娘子来着,现在怎么样了?”
“我照着你说的法子,送了礼,他不收。”傅桓悻悻说着:“我去同他提亲也没答应。”
“什么?”郑鸢有点糊涂了:“歉礼都没收,你还提亲?你这个样子去提亲的啊,还空着手?”
“不是你说趁热打铁的吗?我直接说了怎么了?也就问问,不算是正式提亲。”傅桓有些恼,现在这事儿已经不是什么顺序不顺序了。
女娘变郎君,还提什么亲?
他原以为刘景只是为了保住司马郁的命,才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
这家伙是真疯了,想娶一名男子!
“趁热打铁首先得热。”郑鸢觉得傅桓是不是这么多年,没正眼瞧过什么女娘,现在怎么二得很。
“不提这个了。”傅桓见小馄饨来了,接过边上小内侍递的一双干净筷子。
一口咬开那薄薄的皮,那绿油油的韭菜馅,可喜人了。
自从眼睛好了,感觉食欲也好很多。
“八字都没一撇,还提亲,是不是又挨骂了?”郑鸢吸溜了一口馄饨说着话,被烫的斯哈斯哈的。
何止是被骂了,提到这,傅桓又想起司马郁捞他那一下,脸立马红了起来。
“你这是什么表情?”郑鸢抬头问他。
“我没什么。”傅桓低头喝了口馄饨汤,小口小口吃着。
“没什么你脸红什么?”郑鸢越看越不对劲。
“我热的行不行?”傅桓被他说的,冷汗都下来了。
“哪家的娘子啊?不行我去帮你把把关,好的话,从中斡旋一下。”郑鸢一碗馄饨下肚,心满意足的擦了擦嘴巴。
“不用了,不合适。”傅桓说道。
“这有啥不合适的,你不会是怕我抢了你那女娘吧,你当我郑鸢是什么人了。”郑鸢会错了意,笑着拍了拍傅桓。
傅桓一着急,一口馄饨呛了出来,一片皮从鼻孔里出来了。
郑鸢见了,继续邦邦拍,傅桓感觉他是不是故意的。
这馄饨是吃不下去了,傅桓匆匆回了傅家。
傅宅,寝室内,灯火昏黄。
一节蜡烛被傅桓拿在手中,斜斜的烧着,烛泪欲滴时便又转了一边。
回忆了一下沈相舍里听到的对话,这才反应过来,早上说着说着,被司马郁带坑里去了。
都那样了,他一直还在维护着刘景。
不过,这跟自己也没什么关系了,此前种种,就当做是误会吧。
恩情只有日后有机会报答了。
对了,忘了问他老虎的事儿了。
这一笔笔的账算下来,自己简直就是个混蛋,怪不得郑鸢说他是死脑筋不识好歹。
一手按灭蜡烛,也是时候宽衣了。
一闭眼,又是红唇入梦。
看不清面容,但却一直在他耳边低语。
“他是平都公主私生子……”
“……那早说,我救他干嘛……”
傅桓在梦里,一直喊着救命,可是没人理会他。
背上的疼痛直接将其惊醒。
这是梦吗?可是那断断续续的声音,又很是真实。
救他的人,不是司马郁吗?那声音,明明就是一个女娘,细细软软,没有什么情感。
就好像他的命,可以随意舍弃一般。
平都公主,他的生母,他们与她又有什么纠葛?
是仇人吗?
母亲深居多年,从不外出,她能有什么仇人?
那就是傅家。
可最后,自己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还是得去问问司马郁。
这个家伙身上,有太多秘密了。
“几时了?”傅桓问了身边的内侍。
“还有一个时辰,就快天亮了,”那内侍点了灯,拿了温帕子替傅桓擦了擦头上的汗:“郎君是又被疼醒了吗?小的知道城里有位民间医师医术了得,要不请来为您看看?”
“一来一回耽误时间,等天亮直接去看看吧。”傅桓又趴回床上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