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还有事儿要在洛阳逗留几天,司马郁闲来无事,带着团子和三小只在郊外营地空地上练射箭。
顾彦、程熙、任十八、惊蛰和几个护卫则在一旁看着。
蛋蛋拿着小弓,信手弹了一下。
“不能空放弓!”司马郁执着箭头下面,箭尾直接甩在了蛋蛋屁股上,小家伙疼的嗷嗷叫。
“疼就长记性。”司马郁凶巴巴的说道。
蛋蛋被罚到一旁扎马步去了。
弓这种东西,最怕空放,因为这拉起的势能若不能通过箭矢放出去,则会传到弓体。这小弓还好,若是大弓,轻则弓毁,重则要伤人性命的。
团子因着练过,这小弓他用着极为顺手,搭弓放箭一气呵成。
只听“咻”的一声,射到了卷卷的靶子上。
卷卷将小手放在额上,看了半天,委屈说道:
“大大,兄长抢我靶子。”
团子嘟着嘴。
当他想抢他靶子啊,那是他射偏了。
“这本事啊,一日不练自己知道,三日不练,师父知道。许久不开弓,连靶子都上不了了吧。”司马郁背着手,老神在在的说道。
“大大来一个!”卷卷将自己的小弓举着,让司马郁演示一下。
司马郁抄起边上长弓,深吸一口气,第一箭——外环。
“大大真棒!”糕糕在一旁拍手欢呼着。
还是小棉袄贴心,司马郁眯着眼,旋即一挑眉,冲着糕糕说道:“瞧好了!”
抽出第二箭,捏着箭尾,拉了一个满弓,正中靶心。
“赞!大大真厉害!”团子同蛋蛋拍着手,欢呼着。
“哎呀,也是好久不练了。”司马郁甩甩手,一脸得意的说道。
“大大教我,教我!”糕糕甜甜的说着拉了拉司马郁的衣摆。
卷卷更是夸张,跪在地上,拜了三拜:“大大!”
“你过了!”司马郁赶忙拎着卷卷的衣领,把他提溜了起来。
几人正闹着,江衡拿了信筒过来。顾彦接过信筒,冲司马郁说道:
“郎君,长安的信。”
“你们玩去吧,别伤着了。”司马郁交代了一下,留下了惊蛰和任十八,同顾彦回营地帐子去了。
桌案旁,程熙煮了茶,江衡则在门口看着。
“直指是如何劝服陛下换了这茶商的?”顾彦看着信,好奇问道。
方才司马郁看了信,笑着对他说了一句:你们的事儿成一半了。
顾彦还纳闷究竟是何事。
没想到,那竟然是皇帝陛下下令指定了今年的贡茶供给由李氏茶行采办的消息。
圣旨不日便会传至洛阳。
这对他们来说,可是莫大的荣耀。
天下茶叶出蜀地,东边鲜少种茶的。
毕竟茶这种东西可是贡品,是王公贵族才能消费的起的。
可司马郁要出海,为了避免败血症的发生,就少不了这种重要物资。
巴蜀每年产的茶,一大部分是要作为贡品运进长安,其余的,才会售卖。
这洛阳李氏不是不想多赚钱,着实是拿到的份额太少了。又不愿意贿赂上面的人,逐渐被排挤出长安茶圈。
再往东,这茶也不好卖了。由于茶文化的传播受地域限制,很多地方的权贵们,平日里,还是喝蜜水的多。冷冽的井水,加上蜂蜜,是招待贵客的佳饮。
司马郁让司马梦安再次找上他们的时候,还有些不可置信。
这定陶来的小贵人可是包圆了他们一年的销量,并且提出可以带着他们一路行商。
司马郁手里的文书,可是能去到大汉任何地方并且免税的。
一听到这个,郁郁寡欢卧病在床的李老头乐的都捂不住嘴了,小麦饭都能吃的下三大碗了。想方设法的又弄了一批茶,派李莞一同上路。这才有了后面的故事。
倒不是司马郁要舍近求远,非得找这洛阳的茶商,而是这蜀地茶商多与权贵们有连带关系。
他们的茶叶不仅价格昂贵,而且还看人下菜碟。
司马郁气不过,跟王巨君说了一嘴,王巨君便派人聚了流民在他的封地新都种起茶来。新都离洛阳很近,以后运茶不论是向东还是向西,都是一个折中的好地方。
当然了,这也是他克扣司马郁俸禄的原因之一。
这么多张嘴要养呢。
一株茶树三五年才成树,这种下的茶树到了今年终于有了收成,今年因为闰月影响,虽不到三月,却清明已过,明前茶早已采摘完毕,再加上司马郁改良了制茶的工艺,只待这临门一脚了。
一旦成了,李家便可重回长安,等到顾彦在司马郁这儿的任期满了,回任后,便可与李莞在长安相聚。
两人若是真有嫁娶之意,再求一道圣旨赐婚,也未尝不可。
“陛下哪里管这些小事,我不过是求了管事的人,稍微疏通疏通。”司马郁神神叨叨的说道。
司马郁怕直接说实话,会让这大汉忠臣伤了心。
皇帝爸爸对他,虽说还算是有求必应的,但是这种涉及到具体利益的事儿,他这个皇帝,反倒是做不了主的。
朝堂上,王家把持朝政,皇帝爸爸还得听他几个舅父的。
司马郁自是没本事说服那几个叔公。
更何况,他们也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但是王家的话事人,也不止那几个男人,比如——王太后。
司马郁人虽不在大汉,可是各种节礼一样不差的送入了长乐宫。说是虽不能在祖母身侧,送些东西,聊表心意,替他为祖母尽孝道。
前段时间司马郁回汉后,则是一连给王太后去了几封信,隐晦的说了自己在外受了不少苦,钱也花了个七七八八,定陶这边吃穿用度,皆不若在宫中那般自由,十分想念承欢祖母膝下的日子。想给祖母带些贵重礼物,都囊中羞涩……
这一番操作下来,最终让王太后出手帮他拿下了今年贡茶的生意。
当然这里面也有少府卿师丹的功劳。
这欧阳政年底回琅琊郡,正好将司马郁准备好的精致鱼竿,送给同样到回琅琊郡探亲师丹手上。
师丹看着那漂亮的鱼竿,怀中第七房小妾连连称赞司马郁的好。
这小妾,自然也是司马郁让王巨君觅了送他的。那日去师宅,便发现,师丹此等大儒,对美色颇为喜爱。
枕边人能吹吹风,于他们,是好事。
这贡茶一事,少府管理宫中财政,若这头是外人,那中间堵着,也是行不通的。
师少府卿虽是顺水推舟,也算帮了他的大忙。
在维系关系这一块,司马郁可谓是做足了功夫。
王巨君那个愤青虽有不屑,但是他听劝。
人际关系这块,他反倒不如司马郁这般市侩。
隔了这么远,不人情来往,人家不就把你忘了么。
这些大儒,自然是要多走动走动,以后要想往上爬,还得有他们的支持。
顾彦知道其中有些事儿,并不是他这个层级可以随意探听的,但是贡茶一事,司马郁对他是有考量的,心中自是开心的。
商人虽身份低贱,但是李莞,着实是个好女子。
大家一路走来,顾彦在这些女子身上,看到了不一样的精彩。
她不是深闺中的娇娇小女娘,而是为了更好的生活,不断努力的人。
她那明艳张狂笑容,总能撩动他的心弦。
顾彦自然是知道娶了这样的女子,是要舍弃一些什么的,他从前,舍弃不下。
但是如今,跟司马郁混久了,他才发现,只有自己足够优秀,别人的眼光,都不是什么事儿。
尤其是这次再见他,这家伙沾了一身“翔”了都还能云淡风轻的拂袖躺下。
别人骂他,他都能跟着一起起哄的主。
爱咋咋地,他又不是黄金,谁见了都喜欢。
叫来李莞商讨了一些事宜,司马郁便又去看团子他们了。
顾彦亲自送李莞回了城,一路上,二人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分别时,李莞冲他莞尔一笑,扭头跑了。
哎,这恋爱的酸臭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