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淮景的剑刃没有半分迟疑。
在他心中,石琦的指令早已超越皇权,即便是惠鸣帝亲下的圣旨,也未必能让他如此果决。
寒光闪过的刹那,李辰堰尚带着惊愕的头颅便滚落在北城门的青石板上。
鲜血如泉涌般溅湿了周遭官员的朝服,那抹猩红在火光肆意的夜里显得格外刺眼。
文武百官早已吓得瘫软在地,杜淮景面无表情,手中长剑再度扬起,每一次落下都伴随着一声闷响。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北城门的石阶上便堆满了尸体,从一品大员到守门小卒,无一幸免。
几千名守军的反抗在绝对的武力压制下如同螳臂当车,最终尽数倒在血泊中,成了李辰堰的陪葬品。
“把传国玉玺立刻送往石琦先生处。”
杜淮景用剑鞘拨开一具尸体,目光扫过满地狼藉,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身旁的冯克虚躬身领命,从李辰堰的尸体下摸出一方温润的玉印,正是寒国历代相传的传国玉玺。
此刻玉玺沾满了鲜血,透着几分诡异的威严。
处理完玉玺,杜淮景的目光落在了城门旁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上。
珍珠玛瑙、黄金白银,耀眼的光彩几乎要将周围的火光掩盖。
杜淮景挥手示意士兵们打包:
“咱们从燕国跨海而来,帮寒国换了个主子,总不能空手而归。这些东西,全当是辛苦费,拿得心安理得。”
士兵们轰然应和,有条不紊的收拢财物,马蹄声与金属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成了这场屠杀后别样的乐曲。
与此同时,宗世城中,正在石琦手中苦苦支撑的李元哲突然浑身一轻。
原本缠绕在周身的天道法则之力如同潮水般退去,那种被无形枷锁束缚的窒息感消失无踪。
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心中涌起一阵劫后余生的庆幸:
“总算熬过去了……”
话音刚落,他猛地运转真元,丹田之气瞬间涌遍全身,随后朝着天空大吼一声:
“所有一心院成员听令!李辰堰已死!一心院再无效忠之主!即刻收回兵器,全体投降!”
声音如同惊雷般传遍整个都城,正在与燕兵周旋的一心院弟子和长老们听到这话,瞬间僵在了原地。
片刻后,有人率先扔下手中的长剑,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妈的,可算不用演了!”
一名长老揉了揉发酸的脸颊,苦笑道。
“当初和媳妇说去一心院议事,骗她之后出去喝花酒的时候,演技都没有现在这么好,妈的!差点把自己憋出内伤。”
弟子们纷纷附和,原本紧绷的神色彻底放松,一个个放下武器,乖乖地被燕兵围拢看管,没有丝毫反抗之意。
另一边,石琦看着远处逐渐平息的混乱,终于松了口气。
他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这一场“大战”打的太累了,又怕不小心把李元哲打死了,又怕他被天道法则搞自爆了。
当年砍死纳兰斡忽的时候都没有现在这么累,这回终于完事了,石琦发誓以后再也不撺掇别人造反了,糟心的事儿太多了。
这场清洗持续了整整一夜。
燕兵与倒戈的一心院成员联手,挨家挨户搜查忠于李氏王朝的兵将,凡是拒不投降者,皆被当场斩杀。
到了次日清晨,都城的石板路已被风干的鲜血染成了令人作呕的墨黑色,微风拂过,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当冯克虚捧着传国玉玺赶来时,石琦已经坐在皇宫里喝上茶了。
接过玉玺,指尖摩挲着冰凉的玉面,随后起身带着李元哲来到狄璟面前。
石琦将玉玺郑重地递到狄璟手中,满眼的欣慰,这一刻石琦又想起了王富贵。
狄璟看着手中的传国玉玺,身体微微颤抖。
他一个寒国二流帮派的掌门,被李辰堰关在一心院的地牢里整整七八年,每日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如今却突然手握皇权,这种身份的落差让他一时有些恍惚,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不久后,冯克虚归队,杜淮景清点完兵马和财宝,便带着两万燕国士兵踏上了归途。
寒国的权力更迭已经完成,他们的任务到此结束,后续的外交事宜自有燕国的使臣处理,无需他这个武将插手。
队伍出发时,杜淮景回头望了一眼这座刚刚经历过血洗的都城,随即调转马头,朝着海边的方向疾驰而去,只留下一路扬起的尘土。
天光大亮时,狄璟身着明黄色的龙袍,在众人的簇拥下登上了寒国皇宫的富景殿。
他一步步走上高台,坐在象征着至高权力的龙椅上,目光复杂地看向站在殿中的石琦。
若不是眼前这个人,他或许还在地牢里苟延残喘,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坐上这个位置。
心中的感激难以言表,可想到今后要承担的责任,狄璟又有些心神不宁,他从未接触过朝政,如今却要治理一个刚刚经历过动荡的国家,实在有些手足无措。
早朝的钟声响起,李元哲带着三名一心院的长老缓缓步入殿中。
四人在丹墀下跪下,脸上满是虔诚,对着狄璟重新发起了天道誓言:
“我等愿效忠寒国皇室,此生不渝,若有二心,必遭天打雷劈!”
誓言声回荡在大殿中,可李元哲心中却留了个小心思,他特意避开了“狄氏王朝”四个字,只说效忠皇室。
这样一来,若是以后再有人造反成功,他还能改换门庭,无论谁做皇帝,只要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就行。
石琦站在一旁,将李元哲的小心思看得清清楚楚,却没有拆穿。
他已经帮狄璟拿到了江山,没必要再过多干预寒国的内部事务,毕竟他是燕国人,总不能事事都为寒国着想,适可而止才是最好的选择。
李元哲宣誓完毕后,狄璟开始着手安排朝中事宜。
那些曾经被朝廷灭门的帮派掌门,有愿意入朝为官的,他便根据其能力安排了相应的职位;
不愿当官的,也都给了官方认可的身份,毕竟以前都是“社会人”,既算是安抚,也能对他们今后的行为起到一定约束作用。
此外,狄璟也给远在京仁府的家眷安排了名分,册封妻子为皇后,年幼的儿子为太子,女儿狄小天则被封为长公主兼镇国大将军。
这场朝会整整持续了一上午,从官员任免到制度改革,狄璟在石琦和几位“社会哥们儿”的提点下,总算勉强搭建起了狄氏王朝的“草台班子”。
石琦站在殿中听着这些繁琐的事务,只觉得头昏脑胀,若不是担心李元哲在发誓时突然反水,他早就牵着自己的坐骑丑丑离开都城,继续游历江湖了。
临退朝时,狄璟突然开口,声音传遍大殿:
“齐多多先生助朕平定内乱,功不可没。
朕今日册封你为一字并肩王,在寒国境内,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荣!”
石琦闻言,心中有些无奈。
他对这些虚名本就不稀罕,可看着狄璟真诚的眼神,又不好当面拒绝,只能拱手谢恩。
退朝后,狄璟想要挽留石琦在皇宫暂住,却被他婉言谢绝。
石琦真怕狄璟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让董少少误会了就不好了。
转身走出皇宫,牵过等候在宫门外的丑丑,翻身上马。
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将身影拉得很长。
马蹄声渐渐远去,石琦回头望了一眼巍峨的皇宫,随即调转马头,朝着城外的方向缓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