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国的夏天本就热得惊人,黄沙漫卷的戈壁上,日头像团烧红的烙铁悬在天穹,烤得空气都在微微扭曲,脚下的黄沙烫得能烙熟鸡蛋,风一吹便是裹挟着沙砾的热浪,刮在脸上又烫又疼。
沙化严重的土地寸草不生,放眼望去尽是茫茫黄涛,连偶尔掠过的飞鸟都飞得极低,像是怕被这烈日烤焦了翅膀。
石琦和柳念琦都是臭美的人,难免有一些容貌焦虑,所以在板车上装上了车厢,这样躺在里面就不会晒黑了。
车厢外壁镶着薄如蝉翼的琉璃,阳光照射上去便折射出淡淡的清辉,车厢两侧开着雕花木窗,糊着极薄的鲛鱼皮,既能通风透气,又能挡住漫天黄沙,窗沿还挂着串小巧的玉铃,车行时叮咚作响,清脆悦耳。
“老登老登,你看我这新梳的双丫髻好不好看?”柳念琦坐在车厢里,对着一面铜镜左瞧右看,小脸上敷着一层薄薄的珍珠粉,据说能防晒美白。
石琦靠在车厢另一侧,长刀放在腿上,手里摇着一把羽扇,扇面上绘着山水图,都是无聊时候炼制的小玩意儿。
闻言瞥了眼铜镜里的小姑娘,笑道:“你娘都没你臭美,折腾一路了,又是敷粉又是描眉的,十岁的娃娃得瑟个屁。”
车厢外,丑丑四蹄翻飞,跑得不亦乐乎,身为上品妖兽,本就寒暑不侵,烈日对它而言不过是挠痒痒,甩着尾巴,时不时流些口水,蹄子踏在黄沙上溅起阵阵尘雾,速度飞快。
“丑丑,跑快点!早点到龟兹府,我要吃好吃的!”柳念琦扒着车窗,对着外面的丑丑喊道,小脸上满是期待。
丑丑像是听懂了她的话,嘶鸣一声,拉了两个粪球,紧接着马尾甩得像鞭子一样,两个粪球瞬间被击飞,卷起漫天黄沙,熟练得很。
一路向西,走了约莫五日,远处的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一抹不一样的色彩,不再是单调的黄色,而是隐约可见的灰黑色城墙,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一座古朴雄伟的城池渐渐清晰地映入眼帘。
龟兹府是胡国西域文明的发源地,一座在黄沙中矗立了几千年的古城。
城墙是用当地特有的黑砂岩砌成,历经千年风雨侵蚀,墙面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纹路,却依旧巍峨挺拔,高达三丈有余,城墙之上旌旗招展,隐约可见手持戈矛的士兵来回巡逻,透着几分威严。
城门是用檀木打造,镶嵌着巨大的铜钉,钉头雕刻着狰狞的兽首,城门上方悬挂着一块巨大的匾额,上书“龟兹府”三个鎏金大字,字体雄浑有力,历经岁月洗礼依旧熠熠生辉。
官道旁种着一排排高大的胡杨树,树干粗壮挺拔,枝叶繁茂,树下偶尔能看到一些身着胡国服饰的行人,龟兹府没什么当地特产,不像于阗府产瓜果,疏勒府产玉石,所以外邦人并不多。
走进城门,青石板铺成的街道,虽有磨损,但依旧平整宽阔,街道旁一排排古朴的建筑,多是土木结构,屋顶覆盖着青瓦,屋檐下挂着五颜六色的灯笼和经幡,随风飘动。
路边的摊位上摆满了胡国各府产出的各色商品,有葡萄、密瓜等水果,有烤羊肉、手抓饭等美食,还有色彩鲜艳的地毯、做工精细的银饰、锋利的弯刀等等。
偶尔还能看到一些长生教信众,颈戴宝石,手持珠串,步履从容,嘴里念念有词。
远处的广场上,有几位身着胡服的女子正在跳舞,她们的舞姿轻盈曼妙,裙摆飞扬,伴随着欢快的鼓点,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观看,时不时发出阵阵喝彩声。
柳念琦趴在车窗上,看得眼花缭乱,小嘴里不停地发出“哇”的惊叹声:“老登老登,又有转圈圈的美女看!”
石琦看着眼前这充满异域风情的景象笑道:“龟兹是胡国年代最久远的古城,底蕴深厚,可以多看看,我们先去四海阁找房子,回头再逛。”
丑丑似乎也被城里的热闹景象吸引,脚步慢了下来,东张西望,不论是母马还是母骆驼,看见一个就一顿打响鼻,引得路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神识扫过,石琦很快便找到了位于城中心的四海阁分号。这座四海阁比疏勒府的规模要小一些,门口的伙计看到石琦拿出来的四海阁五阶炼丹师的令牌,眼神顿时变得更加恭敬。
“二位里面请!是否需要在城中安排住所?如若需要小的现在就去联系。”伙计弓着腰,恭敬地说道。
石琦点头称是,跟着伙计往里走。
大厅里富丽堂皇,地面铺着光滑的大理石,四周摆放着名贵的桌椅,墙上挂着几幅西域风光的神像画作,不少衣着华贵的客人正在大厅里洽谈生意。
凭借五阶炼丹师的契约,石琦顺利领到了十份五阶丹药的原材料,随后,他又将之前一些炼制好的五阶丹药拿了出来,直接交了应付丹药,剩下的也都直接售卖了。
“柳先生,您这些丹药品质极佳,小的给您估价,这些丹药总共能卖三十五万两白银,您看可以吗?”负责收购丹药的管事恭敬地说道。
石琦摆了摆手,无所谓地说道:“可以,直接兑换成银票吧。”对于他而言,积累的财富早已多得数不清,储物扳指里的银票堆得像小山一样,他都懒得去清点,只知道花不完,根本花不完。
领完材料、处理完丹药,伙计便带着他们前往安排好的住处,与疏勒府那座气派的三进小院不同,龟兹府的“职工宿舍”是一座朴素的一进小院,虽然不大,但收拾得十分干净整洁。
院子里种着几株月季,开着鲜艳的花朵,墙角还有一口水井,透着几分宁静,不过,让石琦有些不满的是,马厩竟然在院外。
“柳先生,实在抱歉,府城里的地皮紧张,这座小院已经是最好的了,马厩虽然在院外,但请放心,四海阁的房产无人敢侵扰,绝对安全。”伙计连忙解释道。
石琦摇了摇头,说道:“无妨。”
说着,他将丑丑牵到院外的马厩旁,拴在拴马桩上,又拿了一些上好的草料和水,放在丑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