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老旧的货运电梯门,带着一股终结的决绝,彻底闭合。
将慕容晚儿那张兴奋到发光的小脸,和公玉谨年略带无奈的表情,一同锁进了这个狭窄的铁盒子里。
也就在电梯门完全合拢的下一秒。
“咔嚓——!”
一声刺耳、尖锐,仿佛是金属被硬生生撕裂的断响,从两人的头顶正上方炸开!
紧接着,整个电梯轿厢,猛地向下一沉!
不是正常运行的轻微失重,而是一种被剪断了缆绳,彻底失去支撑的、自由落体的恐怖坠落感!
“啊——!”
慕容晚儿那句俏皮的“跟探险一样”还挂在嘴边,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变成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她脸上的所有血色瞬间褪尽,那双暗红灰的漂亮眼瞳里,第一次被纯粹的恐惧所填满。
头顶那盏昏黄的照明灯,在疯狂闪烁了几下后,发出一声轻微的“啪”响,彻底熄灭。
绝对的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
尖叫声、风声、还有轿厢四壁与电梯井摩擦发出的刺耳噪音,混杂在一起,变成了一场死亡的交响乐。
在这生死一线的刹那,公玉谨年没有半分犹豫。
他甚至来不及思考。
身体的本能,已经接管了一切。
他几乎是凭着感觉,在黑暗中猛地伸出手臂,一把将因失重而身体失控、尖叫不止的慕容晚儿,狠狠地、不容分说地,捞进了自己的怀里。
慕容晚儿那具天使面孔下,发育好到惊人的魔鬼身材,柔软得不像话,就这么结结实实地撞进了他的胸膛。
那惊人的弹性,即便是隔着西装布料,也像一道电流,瞬间击中了他。
但此刻,他完全顾不上去感受这份旖旎。
在将她揽入怀中的同一瞬间,公玉谨年已经拧身,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自己的后背,重重地撞向了正在急速下坠的电梯轿厢的内壁。
用自己的身体,作为她最后的人肉缓冲垫。
女孩身上那股如同玫瑰与晨露混合的天然体香,此刻因为主人的极度惊恐,而变得格外浓烈。
混杂着她发丝间洗发水的清香,还有她温热的呼吸,霸道地、混乱地,充斥着公玉谨年的鼻腔。
她的双手胡乱地抓挠着,最后死死地揪住了他胸口的衬衫,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她整个人像一只受惊的幼猫,拼命地往他怀里钻,试图寻找一丝一毫的安全感。
下坠的过程,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又仿佛只有一眨眼那么短暂。
时间与空间的概念,在这一刻已经彻底失去了意义。
最终——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终结了这一切。
整个轿厢,以一种毁灭性的姿态,重重地砸在了井道的最底部。
那股巨大的、仿佛要将人五脏六腑都震碎的冲击力,顺着公玉谨年的背部,传遍他的全身。
剧痛袭来,他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
黑暗。
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秒,也许是几分钟。
公玉谨年在一阵从背部传来的剧痛中,首先恢复了意识。
他闷哼一声,感觉自己的背骨像是被大锤砸过一样,火辣辣地疼。
怀里,还抱着一个温软的身体。
他低头,却什么也看不见。周围是纯粹的、没有任何光线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晚儿?”
他试着叫了一声,声音在这死寂的空间里,显得有些空洞。
怀里的人没有任何回应。
公玉谨年心里一沉,忍着背部的剧痛,摸索着从西裤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
屏幕亮起的瞬间,一束微弱的光,驱散了周围的黑暗,也照亮了这片人间地狱。
轿厢已经严重变形,顶棚凹陷下来,四周的金属壁板扭曲得不成样子,像一个被捏扁了的易拉罐。
他怀里,慕容晚儿双眼紧闭,那张总是神采飞扬的天使脸蛋,此刻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长长的睫毛上甚至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她似乎是在撞击中,或者是因为过度惊吓而晕了过去。
公玉谨年用手机光照了照她的脸,又探了探她的鼻息,确认呼吸还算平稳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将手机的光束,投向四周。
电梯门已经彻底变形卡死,被巨大的冲击力挤压成了一团废铁。
他尝试着拨打电话。
手机屏幕的左上角,清晰地显示着两个红字——“无服务”。
意料之中。
他又摸索着找到轿厢内的紧急呼叫按钮,那个红色的,本该是最后希望的按钮。
他用力按下去。
一下,两下,三下……
没有任何反应。通话器里,只有一片死寂。
他又抬头看了看顶部的应急灯,同样是漆黑一片。
备用电源也彻底失效了。
他们被困在了一个彻底的信号与电力盲区。
一个被世界遗忘的,坠落的铁笼。
就在这时,一股异常冰冷的空气,从变形的门缝中,丝丝缕缕地渗了进来。
那不是地下室应有的阴冷潮湿,而是一种更纯粹、更具侵略性的,干燥的寒冷。
公玉谨年皱了皱眉。
他将手机的光束对准那道扭曲的门缝,朝外照去。
光线所及之处,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但在那黑暗的边缘,他隐约看到了一片不正常的……白色霜气。
就像打开了冰柜门时,冒出的那种白烟。
一个极其不妙的猜测,在他心底浮现。
他将怀里昏迷的慕容晚儿轻轻地靠在相对完好的轿厢角落,然后自己站起身,走到变形的门前。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抓住门缝的边缘,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向外掰!
“嘎吱——!”
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响起。
那道被卡死的门缝,被他硬生生拉开了一指宽的缝隙。
也就在这一瞬间,一股更加强烈的、仿佛能将人血液都冻僵的寒流,疯狂地从门缝外涌了进来!
公玉谨年瞬间打了个冷战。
他终于彻底明白了他们现在的处境。
他们坠落到了……星辉酒店早已废弃的,地下冷库区!
这里是酒店的禁区,常年保持在零度以下,与世隔绝。
难怪没有信号,难怪备用电源失效,因为这里,根本就不在酒店正常的运营系统之内!
这下,麻烦大了。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被困”,而是随时可能因为失温而死的“生存危机”!
“唔……”
那股强烈的寒流,似乎也刺激到了昏迷中的慕容晚儿。
她被冻得浑身一个激灵,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悠悠转醒。
她茫然地睁开那双漂亮的暗红灰眼瞳,入眼的,是扭曲的金属,微弱的光,和一张近在咫尺的、她无比熟悉的脸。
“姐……姐夫?”
她下意识地叫了一声,然后才感觉到那股刺骨的寒冷。
她今天为了参加派对,只穿了一件迪奥的高定小礼服,那轻薄的丝绸布料,在零度以下的空气中,跟没穿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鸡皮疙瘩瞬间爬满了她裸露在外的雪白手臂和修长双腿。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如同废铁堆般的狭小空间里。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冰冷到刺鼻的气味。
慕容晚儿那刚刚从昏迷中恢复过来的大脑,终于开始运转。
她想起了那声金属断裂的巨响,想起了那段天旋地转的坠落,想起了那无边无际的黑暗和自己最后的尖叫。
恐惧,如同迟来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她看着眼前漆黑扭曲的环境,看着手机微弱光线下,姐夫那张虽然依旧冷静,但却无比严峻的脸。
嘴唇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眼泪毫无征兆地夺眶而出。
她带着浓重的哭腔,问出了那个让她灵魂都在颤抖的问题:
“姐夫……我们……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