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音在空旷的机房里回荡,像一把锯子反复拉扯着神经。
公玉谨年把手机从耳边拿开,屏幕上的通话时长定格在37秒。
一只温热的小手悄悄伸过来,在他紧绷的小臂肌肉上戳了戳。
“姐夫……”慕容晚儿整个人还缩在他怀里,那件宽大的西装外套把她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滴溜溜乱转的大眼睛。
她似乎完全没被刚才电话里那个女人凄厉的求救声吓到,反而更关心公玉谨年此刻的状态。
那只没穿袜子的小脚丫又不老实地在他大腿内侧蹭了一下,指甲盖刮过布料,带起一阵细微的电流。
“那个女人是谁呀?哭得好惨哦。”
晚儿仰着头,下巴抵在他胸口,随着说话的动作,软嫩的唇瓣几乎要碰到他的喉结。
她身上那股甜腻的水蜜桃味儿混着刚才偷吃的薯片香气,一个劲儿地往公玉谨年鼻子里钻。
公玉谨年低头,刚好能看见她领口下若隐若现的一抹雪白。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公玉谨年把她往上提了提,防止她滑下去,
“但我得去一趟。”
“不准去!”晚儿突然收紧了抱着他腰的手臂,整个人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
“大晚上的,孤男寡女,还要去那种没人的地方,我不放心!”
她把脸埋进公玉谨年的颈窝里,闷声闷气地哼哼:
“要去我也要去!我要看着你,省得被狐狸精勾走了魂!”
公玉谨年无奈。
这哪里是不放心他,分明是想去看热闹。
“晚儿,下来。”慕容曦芸的声音适时响起。
她靠在主控台边,手里依旧端着那杯黑咖啡。
那件黑色丝绒长裙在灯光下泛着冷艳的光泽,开叉处露出的一截小腿线条流畅紧致,美得惊心动魄。
“姐!”
晚儿不满地嘟起嘴,但在姐姐的积威下,还是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慢吞吞地从公玉谨年身上滑下来。
脚落地的时候,她故意没站稳,身子一歪,又软绵绵地倒回公玉谨年怀里,那一团丰盈结结实实地撞在他手臂上,弹性惊人。
“哎呀,脚麻了。”晚儿冲公玉谨年眨了眨眼,一脸无辜。
公玉谨年只好扶着她的腰,掌心下的触感温热细腻,隔着薄薄的卫衣布料,甚至能感受到她皮肤的热度。
慕容曦芸没理会妹妹的小把戏,放下咖啡杯,走到公玉谨年面前。
她抬手,替他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领,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他的锁骨。
“去吧。”慕容曦芸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有些垃圾,确实该清理一下了。”
说着,她从那枚价值连城的钻戒暗格里取出一枚纽扣大小的黑色金属片,别在公玉谨年的领口内侧。
“带着这个。”
她凑近公玉谨年耳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耳廓上,带着一股冷冽的晚香玉幽香,
“全程直播。如果那个女人敢碰你一下……”
慕容曦芸顿了顿,殷红的唇瓣几乎贴上他的耳垂,吐气如兰:
“我就剁了她的手。”
公玉谨年脊背一凉。
“放心,我有洁癖。”
公玉谨年在她腰上轻轻拍了一下,算是安抚。
看着公玉谨年离开的背影,慕容晚儿一屁股坐在刚才他坐过的椅子上,抓起剩下的半包薯片,咔嚓咔嚓咬得震天响。
“姐,你就这么放他去了?”晚儿含糊不清地抱怨,
“那个温如玉可是出了名的绿茶,万一姐夫把持不住……”
慕容曦芸看着大屏幕上那个红色的光点正在快速移动,那是公玉谨年的定位。
“把持不住?”慕容曦芸轻笑一声,转身看向凌霜妍,
“你也这么觉得?”
“不会。”凌霜妍顿了顿,声音沙哑却笃定,
“他嫌脏。”
……
江城大学,北校区废弃琴房。
这里曾是艺术系的旧楼,因为几年前的一场火灾被封锁,平时连流浪猫都嫌阴森,少有人来。
腐朽的木头味混着霉味扑面而来。
公玉谨年推开虚掩的木门,生锈的合页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他看清了缩在墙角的那个身影。
温如玉。
那个曾经在图书馆里长发飘飘、被无数男生奉为“纯欲天花板”的女神,此刻正狼狈地蜷缩在一堆废弃的课桌椅中间。
她身上的那件白色棉麻长裙已经被撕扯得不成样子,领口大开,露出一大片布满青紫痕迹的皮肤。
原本柔顺的长发像枯草一样乱糟糟地披散着,脸上沾满了灰尘和泪痕。
听到开门声,温如玉猛地颤抖了一下,整个人往墙角缩得更紧,双手抱头,发出惊恐的呜咽。
“别打我……我错了……别打我……”
公玉谨年站在门口,没有往前走一步。
他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心里竟然没有一丝波澜。
没有怜悯,没有快意,只有一种看着路边死老鼠般的漠然。
“温如玉。”他开口,嗓音在空旷的琴房里显得格外冷清。
听到熟悉的声音,温如玉浑身一僵。
她慢慢抬起头,那双总是含着春水的浅褐色眸子此刻布满了红血丝,在看到公玉谨年的瞬间,迸发出一种溺水者抓住稻草般的狂喜。
“谨年!谨年是你吗?”
温如玉手脚并用地爬过来,全然不顾裙摆下露出的光洁大腿在满是碎石的地面上磨出红痕。
她扑到公玉谨年脚边,伸手想要去抱他的腿。
公玉谨年皱眉,往后退了半步,那只沾满灰尘的手抓了个空。
“别碰我。”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这裤子挺贵的。”
温如玉的手僵在半空,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谨年……你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她哭得梨花带雨,胸口剧烈起伏,那件破损的衣服根本遮不住里面的春光。
随着她的动作,一边肩带滑落,露出半个圆润的白腻,上面赫然印着几个狰狞的指印。
若是换作以前的公玉谨年,或许会心软,会脱下外套给她披上。
但现在的他,只觉得恶心。
“卓经纶把你卖了?”公玉谨年单手插兜,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温如玉拼命点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叔叔疯了……高盛把他开了,龙家倒了,那些债主逼上门……他说要把我送给那个地下钱庄的老大抵债……”
“刚才……刚才那些人就在外面……我好不容易才逃到这里……”
她仰起头,试图用那张曾经让公玉谨年神魂颠倒的脸去博取同情。
“谨年,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我不该吊着你,不该利用你……但我也是被逼的啊!都是叔叔逼我的!”
温如玉一边哭,一边不动声色地挺了挺胸,让那抹雪白在月光下更加晃眼。
“只要你救我这次……我什么都答应你……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她咬着下唇,声音变得软糯哀求,
“我知道你以前最喜欢我的腿……我可以……”
说着,她的手顺着自己的大腿慢慢往上抚摸,撩起那原本就破碎不堪的裙摆。
公玉谨年冷冷地看着她的表演。
耳机里传来慕容曦芸的一声冷哼,清晰得像是就在他耳边。
“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公玉谨年嘴角抽了抽。
他拿出手机,屏幕亮起的光照在温如玉脸上,让她下意识地眯起眼。
“说完了?”公玉谨年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两下。
温如玉愣住了:“谨年……你……”
“我不想怎么样。”
公玉谨年把手机屏幕转向她,上面显示着“110”的拨号界面,通话已经接通。
“喂,110吗?江城大学北校区废弃琴房,有人涉嫌非法拘禁和人口买卖。对,受害人叫温如玉。”
公玉谨年对着电话那头说完,直接挂断。
温如玉傻了。
她张着嘴,呆呆地看着公玉谨年,仿佛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
剧本不该是这样的。
他是爱她的啊!
就算分手了,就算她做错了事,凭着这张脸,凭着过去的情分,他也应该心软,
应该愤怒地去把那些欺负她的人打一顿,然后把她抱在怀里安慰才对啊!
“你……你报警?”温如玉尖叫出声,声音尖锐得刺耳,
“你知不知道如果警察来了,我的名声就全毁了!全校都会知道我被……”
“那关我屁事。”公玉谨年打断她,转身欲走,
“我只是个热心市民。”
这一刻,温如玉终于明白,那个曾经围着她转、把她当女神供着的舔狗公玉谨年,已经彻底死了。
绝望像潮水一样淹没了她。
如果被警察带走,那些债主虽然不敢明着来,但她在江城大学苦心经营的“清纯女神”人设就彻底崩塌了。
她会被退学,会被指指点点,这辈子都完了。
“站住!”
温如玉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冲着公玉谨年的背影嘶吼。
“我知道一个秘密!关于慕容集团的!如果你敢走,我就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让你后悔一辈子!”
公玉谨年脚步没停。
“我也没兴趣。”他头也不回,
“慕容集团的秘密多了去了,不差你这一个。至于后悔?我不救你才是真的后悔。”
看着他即将跨出门槛,温如玉彻底崩溃了。
她不想死,不想被抓,更不想失去最后的筹码。
“是关于慕容晚儿的!”
温如玉几乎是破音喊出来的:“下周校庆晚会!有人要绑架她!”
公玉谨年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
空气仿佛凝固了。
三秒后。
公玉谨年慢慢转过身。
刚才那种漫不经心的冷漠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骨髓发寒的暴戾。
他几步跨回温如玉面前,速度快得带起一阵风。
没等温如玉反应过来,一只大手已经死死掐住了她的下巴,把她整个人提得双脚离地,重重地按在斑驳的墙壁上。
“砰!”
灰尘簌簌落下。
温如玉痛呼一声,感觉下颌骨都要被捏碎了。她惊恐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公玉谨年。
那双眼睛里没有一丝人类的情感,只有纯粹的杀意。
“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公玉谨年声音很轻,却像冰渣子一样扎进她肉里,
“如果有一句假话,你会比龙傲宇更惨。”
温如玉吓得浑身发抖,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公玉谨年,像头被触碰了逆鳞的野兽。
“我……我说……我说……”她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声音,
“是叔叔……他在跟深渊的人联系……我偷听到的……”
“说重点。”公玉谨年手上加力。
“咳咳……有一个叫‘清道夫’的小组……已经混进学校了……”
温如玉翻着白眼,拼命拍打着公玉谨年的手,
“他们要在校庆晚会那天……趁乱带走慕容晚儿……用来要挟慕容曦芸交出……交出欧洲市场的航运代码……”
“还有呢?”
“还有……这只是第一步……他们还准备了……准备了你的黑料……要在晚会上放出来……让你身败名裂……”
公玉谨年冷笑一声。
“名单。”公玉谨年松开手。
温如玉顺着墙壁滑落,瘫在地上剧烈咳嗽,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带着霉味的空气。
她捂着脖子,上面已经多了一圈青紫的指印。
“在……在我手机里……备忘录……”她颤抖着指了指不远处摔碎屏幕的手机。
公玉谨年走过去,捡起手机。
虽然屏幕碎了,但还能用。
他快速浏览了一遍备忘录,里面确实记录了一些奇怪的人名和时间点,还有几张偷拍的学校安保分布图。
看来是真的。
远处传来了警笛声,由远及近。
公玉谨年把手机揣进兜里,看都没看地上的温如玉一眼,转身就走。
“谨年!谨年你别走!带我走!”温如玉见他要走,发疯一样爬过来。
公玉谨年推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走出旧教学楼,夜风微凉,吹散了身上那股腐朽的味道。
公玉谨年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乌云压顶,连月亮都被遮住了。
“老婆。”他按住领口的监听器,低声唤道。
“听到了。”慕容曦芸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来,透着一股肃杀的寒意,
“赵琳已经锁定了那几个名单上的人。那个所谓的‘清道夫’小组,今晚就会消失。”
“别急。”公玉谨年眯起眼,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教学楼,
“既然他们想在校庆晚会上玩,那我们就陪他们好好玩玩。”
“你想怎么做?”
“关门,打狗。”
公玉谨年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
既然深渊想把手伸向晚儿,那他就把这只手连根剁下来。
就在这时,一阵夜风卷过。
一张烫金的硬卡片被风吹着,翻滚着落在他脚边。
公玉谨年弯腰捡起。
是一张精美的请柬。
【诚邀公玉谨年先生参加江城大学百年校庆晚会。】
落款处,除了学校的印章,还画着一朵不起眼的黑色曼陀罗花。
那是深渊的标志。
公玉谨年捏着请柬的手指缓缓收紧,将那张昂贵的纸片揉成一团。
不远处的树影下。
柳楚娴穿着一身纯白色的JK制服,裙摆在夜风中微微扬起,露出那双穿着白丝的笔直长腿。
她手里抱着几本教科书,看上去就像个刚下晚自习的乖乖女。
看到公玉谨年望过来,她并没有躲闪。
相反,她抬起手,把一缕碎发别到耳后,那张清纯无害的脸上绽放出一个甜美至极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