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务所里，灯光昏黄。司徒亮将林娜传来的声波频率数据打开，复杂的波形图在屏幕上跳动。他虽然不是声学专家，但那异常规律的峰值和特定波段，明显透着人工干预的痕迹。
叶采薇安静地坐在一旁，没有打扰他，只是偶尔起身为他续上热茶。她看得出，司徒亮虽然表面平静，但那双锐利的眼睛里，已经重新凝聚起专注的光芒，如同嗅到猎物气息的猎豹。
“频率很特定，针对性极强。”司徒亮指着屏幕上的几个关键波段，“林娜说的没错，这确实是能干扰大型猫科动物神经，诱发攻击性的声波。持续时间…根据电池余量估算，大概能持续发射四到六小时。”
他看向叶采薇：“覆盖了案发前后最关键的时间段。”
叶采薇蹙眉：“也就是说，在周建军进入虎园之前，这个发射器就已经开始工作，‘山君’一直处于被激怒的状态？”
“嗯。”司徒亮点头，“赵雷的鱼干，可能只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或者…甚至可能干扰了我们的视线，让我们忽略了更隐蔽的杀人手段。”
他拿起内线电话，直接拨给了老何，言简意赅：“虎园案子有变，发现新证据，指向可能存在第三方凶手。立刻重新梳理所有相关人员案发前后不在场证明，尤其是能接触到虎园内部，或者对电子设备熟悉的人。另外，申请搜查令，秘密搜查张启明、赵雷、方晓、电工老谭，以及动物园所有核心管理人员的住所和私人物品，寻找与这种微型声波发射器相关的工具、材料或购买记录。”
老何在电话那头听得一愣一愣的，但还是立刻应下：“明白！我马上安排！”
挂了电话，司徒亮揉了揉眉心。感觉刚刚理清的线团，又被一只无形的手粗暴地扯开，露出了里面更杂乱的颜色。
“你觉得，这个‘第三人’，会是‘天命’的人吗？”叶采薇轻声问，她也联想到了那个无处不在的阴影。
“不确定，但风格有点像。”司徒亮眼神冰冷，“精密，隐蔽，利用环境和他人达成目的。如果真是他们，插手一个小小的动物园案子，目的是什么？灭口周建军？他十年前参与纵火，顶多是外围的小角色，值得‘天命’动用这种手段？还是…另有所图？”
他想起在“水泥藏尸案”中发现的信号接收器和“Ψ”符号，那种隐藏在幕后的操控感，与眼前这个声波发射器，隐隐有着相似的气息。
“会不会…和那种特殊合金有关？”叶采薇提醒道，“你父亲笔记里提到的…”
司徒亮眸光一凝。没错，父亲笔记里描绘的“疑似地外金属”，以及案件三“消失的列车”中走私的那种特殊合金，都显示出“天命”对某些特殊材料有着超乎寻常的兴趣。这个声波发射器的外壳合金，林娜也说了不普通。
难道动物园里，也隐藏着与那种合金相关的秘密？周建军的死，是为了掩盖这个？
各种可能性在脑中飞速碰撞。
这时，司徒亮的手机再次响起，是林娜。
“大神探！又有发现！”林娜语速很快，“我尝试用那个声波频率反向搜索暗网和一些特殊论坛，你猜怎么着？发现了一个匿名悬赏任务！发布时间就在案发前三天！任务要求就是‘确保目标在特定时间、特定地点，因动物园猛兽失控死亡’，报酬很高，而且指定要使用‘非接触式、痕迹最小’的方式！”
司徒亮坐直了身体：“能追踪发布者吗？”
“对方用了多层跳板和加密货币，很狡猾，追踪需要时间，而且不一定能抓到尾巴。”林娜语气有些懊恼，“但可以肯定，这是一起买凶杀人！赵雷是那个明面上的‘执行者’，但这个声波发射器，很可能就是接了这个暗单的真正杀手留下的！这是个双保险的局！”
买凶杀人！双保险！
幕后黑手不仅利用了赵雷的复仇心理，还另外雇佣了更专业的杀手，确保了周建军的死亡万无一失！
好周密的心思！好狠辣的手段！
“继续追查那个匿名发布者，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司徒亮沉声道，“另外，把暗网那个悬赏任务的截图和详细信息发给我。”
“oK！”
信息量巨大，司徒亮需要时间消化。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手指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过度使用“心镜”推演复杂局势，后遗症又开始隐隐发作。
一双微凉柔软的手轻轻按上他的太阳穴，力道适中地揉按起来。叶采薇没有说什么，只是用行动缓解着他的不适。
淡淡的药草清香从她袖间传来，伴随着她轻柔的呼吸，奇异地抚平了他脑中的抽痛。
他放松身体，感受着她指尖的温柔。这一刻，阴谋的暗流与身边的宁静形成了诡异的对比。
他知道，动物园的水，比想象中还要深。一个十年前火灾引出的复仇，竟然牵扯出了暗网买凶和可能存在的“天命”触手。
这个“第三人”，或者他背后的雇主，必须揪出来。
他睁开眼，看向电脑屏幕上林娜刚发过来的暗网悬赏截图，眼神锐利如刀。
狩猎，再次开始了。只是这一次，猎物隐藏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