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市的秋天,天高云淡,是个适合出游的好天气。城郊的青麓动物园迎来了周末的客流小高峰,孩子们的欢笑声和动物的啼鸣交织在一起,充满了生机。
司徒亮难得清闲,正被叶采薇软磨硬泡地拉出来“透透气”,美其名曰“药补不如食补,食补不如神补”,非要让他离开那间烟雾缭绕的事务所。两人刚在园内的长椅上坐下,叶采薇递给他一个温热的、装着药茶的保温杯,远处虎园方向却突然传来一阵极其惊恐的尖叫声和骚动!
“啊——!老虎咬人了!!”
“快跑啊!”
人群像炸开的锅,惊慌失措地四散奔逃。
司徒亮眼神一凛,瞬间将什么悠闲透气抛诸脑后,对叶采薇快速说了句“在这里等我,别乱跑”,便如同猎豹般冲向虎园方向。叶采薇担忧地看着他的背影,握紧了手中的保温杯。
虎园外围的观赏区已经乱成一团,游客们脸色煞白,指着园内。透过厚厚的强化玻璃,可以看到园内中央的空地上,一头体型硕大、毛色金黄的东北虎正低吼着,庞大的身躯下压着一个一动不动的人影,那人身上的浅色外套已经被撕扯得破烂,血迹斑斑,周围散落着手机、钱包等物品。
几个穿着安保制服的人员正拿着麻醉枪,紧张地瞄准。随着一声轻微的发射声,麻醉针准确命中老虎的臀部。老虎吃痛,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摇晃了几下,庞大的身躯终于轰然倒地。
安保人员迅速打开紧急通道进入园内,确认老虎被完全麻醉后,才小心地靠近那名受害者。很快,负责检查的人摇了摇头——已经没有任何生命体征了。
动物园的园长张启明闻讯赶来,他四十多岁,身材微胖,戴着金丝眼镜,此刻脸色惨白,满头大汗。他一边指挥保安维持秩序,疏散游客,一边对着随后赶来的警察和闻风而至的媒体记者,语气激动地强调:“意外!纯属意外!监控拍得清清楚楚!是他自己翻越护栏进去的!我们工作人员想拦都没拦住!”
辖区派出所的警察已经先到了,正在拉警戒线。很快,苏瑾调走后接任重案组副组长的老何也带着队赶了过来,看到司徒亮在场,老何毫不意外,直接招呼他:“司徒,你也在?正好,帮忙看看。”
监控录像被调了出来。画面显示,下午三点零五分左右,死者从虎园西侧一个相对僻静的“游客休息区”,先是动作有些别扭地翻过了一道约一米二高的木质护栏,然后竟然又攀爬上了一道两米高、带有“高压危险”标识的电网护栏,翻身跳进了虎园。过程中,确实没有看到工作人员上前阻拦。
“看,我说了吧!他自己找死啊!”张启明指着监控画面,语气带着一种急于撇清关系的焦躁。
表面证据似乎的确指向一起游客违规闯入猛兽区导致的意外伤亡事件。
但司徒亮的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他的“心镜”开始本能地运转,捕捉着画面中和现场的不协调之处。
“老何,让人重点检查一下死者的鞋底。”司徒亮忽然低声对老何说。
老何虽然疑惑,但还是示意法医老陈(陈静的同事)照做。老陈戴上手套,小心地将死者的一只鞋脱下一看,愣住了:“咦?这鞋底…也太干净了吧?”
确实,死者穿的是一双普通的运动鞋,鞋底除了沾有些许虎园内的泥土和草屑,几乎看不到任何灰尘和磨损。一个连续翻越两道护栏的人,鞋底怎么可能如此“清爽”?更像是被人直接抬进去,或者…进去后根本没怎么走动?
“还有,”司徒亮走到警戒线边缘,隔着一段距离观察地上的尸体,“注意看他胸口的衣服,除了老虎撕咬的破损,那里是不是有一块不正常的凹陷?”
经他提醒,老陈也注意到了。在老虎造成的撕裂伤旁边,死者胸前的衣物确实有一片区域显得有些塌陷,颜色也略深,像是被什么重物撞击过。
“初步判断,除了动物造成的创伤,死者胸前可能遭受过钝器击打。”老陈初步汇报。
钝器伤?老虎可不会用棍子。
这时,技术队在虎园内的草丛里,发现了一个被踩扁的牛皮纸包,里面残留着一些褐色的碎屑,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奇怪的鱼腥味。
“动物园喂老虎,会用这种鱼干吗?”司徒亮问张启明。
张启明连忙摆手:“不可能!我们喂的都是最新鲜的牛羊肉,定时定量,怎么可能用这种来历不明的鱼干?肯定是哪个没素质的游客乱丢的!”
鱼腥味、干净的鞋底、莫名的钝器伤、偏偏在事发时“恰好”没有工作人员阻拦的区域…
司徒亮看着眼前这个看似“证据确凿”的意外现场,嘴角勾起一丝冷峻的弧度。他几乎可以肯定,这绝不是一场简单的意外。
“死者身份确认了吗?”他问老何。
“初步确认了,叫周建军,本地人,四十二岁,无固定职业。他妹妹周莉就在园内开小卖部,已经通知她了。”
司徒亮的目光扫过脸色变幻不定的园长张启明,又看向那个被麻醉后静静躺在地上的庞然大物——东北虎“山君”。这头猛兽,恐怕在不知不觉中,成了某人手中最锋利的“刀”。
叶采薇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边,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眼中满是担忧。司徒亮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自己没事。
他知道,一个新的、充满野性与阴谋的谜题,已经摆在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