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建军很快被苏瑾在邻镇的一个小麻将馆里找到。被带回警局时,他显得很镇定,甚至有些油滑,反复强调自己只是好心去维护老宅,对偷鞋一事矢口否认。
“警察同志,我可没偷东西!我就是怕那老房子塌了砸到人,进去收拾收拾!你们不能冤枉好人啊!”
然而,当技术队将从曾建军家中搜出的一双沾满老宅特有灰尘的鞋子,与夹墙内提取的灰尘进行比对,结果高度一致时,他的镇定出现了一丝裂缝。
当苏瑾将村民目击他曾频繁出入老宅,以及流动商贩证实曾建军曾向他们打听过收购特定款式旧绣花鞋的证词摆在他面前时,他的额头开始冒汗。
但真正击溃他心理防线的,是陈静法医那边的dNA检测结果。
夹墙内提取到的陈旧血迹,经过与曾秀失踪案备案的其母(已过世)dNA进行亲缘比对,确认血迹来源于曾秀的可能性高达99.99%!
曾秀的血迹,在老宅夹墙内!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审讯室里,司徒亮坐在曾建军对面,目光平静却带着洞穿一切的力量。
“曾建军,曾秀十年前并没有失踪,她死在了老宅的阁楼上,对不对?”司徒亮的声音不高,却像重锤敲在曾建军的心上。
曾建军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你觊觎她准备出嫁的那些金银首饰,与她发生了争执,失手杀了她。”司徒亮继续用平稳的语调,还原着十年前的真相,“然后,你将她的尸体藏在了老宅的夹墙里。那些首饰,你也偷偷藏了起来,就是木箱里的那些。”
“你…你胡说!”曾建军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惊恐和绝望。
“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清楚。”司徒亮将夹墙内发现首饰和血衣的照片推到他面前,“你本以为这个秘密会随着老宅的破败永远埋藏。但最近,村里传来了要拆除老宅、改建仓库的消息。你害怕了,你怕一旦拆房,曾秀的尸骨就会重见天日!”
“所以,你想出了一个办法。”苏瑾接过话,语气严厉,“你利用村里关于曾秀鬼魂的传说,故意偷取待嫁姑娘的绣花鞋,藏到老宅里,制造‘鬼魂收鞋’的灵异事件。你想让村民们因为恐惧和迷信,反对拆除老宅,从而保住你杀人的秘密!”
曾建军瘫坐在椅子上,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他所有的算计和侥幸,在确凿的证据和犀利的推理面前,土崩瓦解。
在长时间的沉默和心理挣扎后,曾建军终于崩溃,嚎啕大哭着承认了所有罪行。
十年前,他确实因贪图嫁妆与曾秀发生争执,失手掐死了她。他将尸体塞入阁楼夹墙,对外宣称曾秀失踪。那些首饰,他不敢一次性出手,便偷偷藏了起来。
近半年,听闻拆房消息,他惶惶不可终日,最终想出了“鬼魂偷鞋”的毒计。他先是散播谣言,然后利用对老宅的熟悉,夜间潜入偷鞋,再藏回夹墙,制造恐慌。他甚至故意在夜深人静时,穿着类似当年曾秀的红衣在二楼窗口晃动,用线牵引制造“绣花针落地”的声响…
他以为借助愚昧的迷信,可以对抗现代的法律和工程,却不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根据曾建军的指认,警方在老宅阁楼一个更加隐蔽的夹层深处,找到了曾秀早已化作白骨的遗骸。
一桩尘封十年的血案,因为凶手的自作聪明和一场荒诞的“绣花鞋失踪案”,终于得以昭雪。
望溪村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是那棵老槐树下的红绸,再也无人觉得那是喜庆的象征,反而成了那段悲惨往事的无声见证。
司徒亮站在村口,回望那片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安宁的村落。
人心之恶,有时比鬼怪更令人胆寒。而真相,无论埋藏多久,终有重见天日之时。
他转身,坐上车子。叶采薇和苏瑾坐在他身旁,车子驶离了这片刚刚驱散了迷信阴霾的土地,重新汇入都市的车流。
下一个谜题,或许已经在某个角落,悄然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