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阳市那边的同事在得到司徒亮团队的推测方向后,立刻重新勘查了科瑞生物实验室的外部环境。
那间出事的无菌实验室位于大楼三层,外墙是坚固的混凝土结构,外面是一条相对安静的内部道路,路边有绿化带和一些公共设施。
很快,调查有了突破性发现。在距离实验室外墙约五米远的一个绿化带灌木丛下,维护人员发现了一个被遗弃的、伪装成园林自动喷灌控制盒的设备。盒子内部是空的,但留下了明显的安装痕迹,并且检测到了微弱的、特定频率的压电元件残留波动——与司徒亮推测的震动源类型吻合!
这个位置,正好对准了无菌实验室内部那台精密摇床所在的大致方位!
“果然是这样!”苏瑾在视频会议里一拍桌子,牵动了腿伤,疼得她龇了龇牙,但脸上满是兴奋,“凶手就是在这里放置了震动发生器!远程触发,隔着墙给了那台摇床一下!”
“时间呢?怎么控制的那么准?”老何摸着下巴问。
“定时触发,或者……信号触发。”林娜一边敲代码一边说,“赵铭有每晚固定时间去实验室记录数据的习惯,这对他公司内部的人来说不是秘密。凶手很可能掌握了他的作息,设定好了震动发生的时间。或者,更保险一点,凶手当时就在附近,看到赵铭进入实验室后,才远程启动装置。”
“查那个区域的监控!”司徒亮立刻道,“虽然时间过去了三个月,但万一有存档呢?重点排查案发当晚,在那个伪装控制盒附近出现过的行人和车辆。”
“已经在过滤了!”林娜干劲十足。
另一方面,对赵铭社会关系的深入调查也发现了疑点。赵铭的公司近一年在研发一种新型靶向抗癌药物,进展不错,吸引了多家投资机构的关注。但其中一家名为“瀚海资本”的投资公司,在谈判过程中表现得异常强势,甚至带有一些威胁的意味。赵铭的助理回忆,赵铭死前一周,曾私下抱怨过瀚海资本的人“手段下作”,似乎掌握了赵铭的某些把柄,但具体是什么,赵铭没有明说。
“商业竞争?利益纠纷?”苏瑾皱眉,“至于动用这种暗杀手段吗?”
“如果利益足够大,或者……赵铭掌握的‘把柄’足够致命。”司徒亮冷静分析,“林娜,深挖瀚海资本的背景,还有它与科瑞生物谈判的细节。特别是看看瀚海资本背后,有没有牵扯到某些……不太干净的资金或者人物。”
“收到!”
就在警方将目光聚焦在瀚海资本时,林娜那边对监控录像的筛查也有了惊人发现。案发当晚,距离科瑞生物大楼不远的一个路口监控,拍到了一辆黑色SUV缓慢驶过,车牌被故意遮挡。车辆行驶的轨迹和时间,与震动装置可能被触发的时间点高度吻合。
更重要的是,通过技术手段对车辆细节进行放大和比对,林娜发现这辆SUV的车型、颜色以及一些细微的改装特征,与之前南都市“流音阁”案中,朱文昌潜逃时使用过的一辆备用车,极其相似!
“又是他们?!”老何勃然变色,“这个幽灵服务商,业务范围跨省了?”
“不是跨省,是他们的‘客户’分布在不同地方。”司徒亮眼神冰寒,“朱文昌需要杀人机关,瀚海资本(假设是雇主)需要清除障碍,他们提供的是跨区域的‘专业服务’。”
一条隐约的链条开始浮现。一个隐藏在暗处,拥有高技术能力和资源,为不同雇主解决“麻烦”的非法组织。他们手法干净利落,善于利用环境和科技制造意外假象,并且……与“流音阁”案件背后可能存在的技术来源,有着密切关联。
“并案调查!”老何果断下令,“以南都市局为主导,协调林阳市局,成立联合专案组,把这个躲在阴沟里的‘幽灵服务商’给我揪出来!”
警方的力量开始集结,一张大网悄然撒开。
司徒亮却并未感到轻松。对手展现出的专业性和隐蔽性,远超寻常罪犯。他们像真正的幽灵,游走在法律和道德的边缘,利用技术壁垒为自己打造了完美的护身符。
他走到事务所那面贴满了案件线索和人物关系的白板前,在“流音阁朱文昌”、“音乐厅李志强”、“科瑞生物赵铭”之间画上了连线,然后在中心位置,用红笔写下了大大的“?”和“幽灵服务商”。
这个“?”,就是他们下一步必须要揪出来的目标。
忙碌间隙,他看了一眼手机。叶采薇又发来了新的照片,是她在药圃里采摘药材的场景,阳光透过叶隙,在她身上洒下斑驳的光点。她没有过多询问案件的进展,只是分享着江南的日常,用这种安静的方式,传递着她的陪伴。
司徒亮凝视着照片,冰冷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暖意。他拿起手机,罕见地打了一行稍长的字:“江南阳光甚好,勿久淋雨。”
发送。
然后将手机静音,目光重新投回那片写满罪与罚的白板之上。
猎手与幽灵的较量,进入了新的阶段。而他,绝不会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