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突然出现的、带有神秘符号和机关计算草图的书页,如同一块投入深潭的巨石,彻底打破了案件的僵局。它不仅直接指向了凶手的预谋,更重要的是,将“拙趣园”命案与司徒亮团队一直在追查的龟甲秘密、乃至“天命”组织,清晰地联系了起来!
“这个符号……”司徒亮指着草图角落那个熟悉的标记,眼神冰冷,“‘千面人’,或者他手下的人,果然插手了。”
草图上的笔迹成了新的突破口。林娜调动了公安系统的笔迹库进行比对,同时也在沈超的社交圈、沈家接触过的外部人员中进行筛查。
调查沈超社会关系的侦查员也传来了重要信息:大约两个月前,沈超曾多次向一个朋友抱怨,说自己伯公(沈万钧)最近迷上了一个所谓的“园林修复大师”,对其言听计从,甚至为了按照那位“大师”的建议改造园林,多次否决了沈超这个“内行”的意见,让他觉得很没面子,也担心“大师”把园子改坏了。据沈超描述,那位“大师”年纪不大,气质儒雅,谈吐不凡,对古典园林和机关巧术似乎颇有研究,但行踪神秘,姓名不详,沈超也只见过他两三次。
“园林修复大师?”苏瑾敏锐地抓住了这个线索,“时间点正好吻合!会不会就是这个‘大师’,提供了机关的设计方案,甚至指导沈超作案?”
“很有可能!”雷支队精神一振,“沈超有动机(争夺园林管理权,不满),有机会(熟悉环境,能自由出入设置机关),但缺乏能力设计如此精巧的杀局。而这个神秘的‘大师’,则补上了最关键的一环——知识和方案!”
警方立即对沈超展开了新一轮的审讯,重点围绕那位“园林修复大师”。面对突然出现的草图和自己之前的抱怨记录,沈超的脸色终于变了,冷汗涔涔而下。
在警方强大的心理攻势和逐步出示的证据面前,沈超的心理防线崩溃了。他瘫坐在椅子上,承认了自己因不满伯公偏信外人,且担心园子落入他人之手,遂起杀心。大约一个多月前,他在一次私下抱怨时,被那个神秘的“大师”主动找上。“大师”表示理解他的处境,并暗示可以“帮助”他解决烦恼,同时还能让沈万钧的死看起来像一场意外或者古老的诅咒。
“他……他给了我这张草图,还有那些计算……告诉我怎么设置机关……用什么材料……”沈超声音颤抖,“他说,这是古代工匠的智慧,不会被现代设备查出来……事成之后,他只要沈万钧书房里几本关于古代机关术的旧书作为报酬……”
“那个‘大师’叫什么?怎么联系?”司徒亮厉声追问。
“我……我不知道他的真名……他让我叫他‘墨先生’。”沈超惶恐地说,“每次都是他单线联系我,用一个不记名的号码发信息,约我在园子外面见面……上次见面,就是案发前三天,他把最后调整好的草图给我之后,就再也没联系过了……”
“墨先生……”司徒亮默念着这个代号,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千面人”的又一个化身!他利用沈超的贪念和不满,借刀杀人,一方面清除了可能阻碍他计划(或许沈万钧的收藏或对园林的守护妨碍了他)的沈万钧,另一方面,再次测试了司徒亮团队的能力,甚至可能……是在用这种血腥的方式,向他们传递某种信息,或者挑衅。
“立刻追踪沈超提到的那个不记名号码!排查他与‘墨先生’见面地点周边的所有监控!”司徒亮下令。
林娜和苏州警方技术人员立刻行动起来。那个不记名号码已经处于关机状态,无法定位。但通过对沈超描述的几次见面地点(都在“拙趣园”周边几个僻静的公园、茶室)的监控进行回溯排查,结合时间点,经过大量的人像比对和轨迹分析,他们最终锁定了一个目标。
这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男子,穿着朴素的中式服装,戴着黑框眼镜,气质确实儒雅沉静,与沈超描述相符。他反侦察能力极强,每次出现都刻意避开正面监控,行走路线迂回,使用的交通工具也无法追踪。
然而,百密一疏。在案发前一天傍晚,距离“拙趣园”后门不远的一个路口,一个商家新安装的、尚未正式联网的私人监控探头,偶然拍到了一个模糊但相对正面的画面。画面中,“墨先生”正低头看着手机,似乎在与谁联系。
林娜利用图像增强技术,对这张模糊的面孔进行了最大程度的清晰化处理。当处理后的图像呈现在屏幕上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这张脸,与之前任何一个已知的嫌疑人都对不上号,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但司徒亮却死死盯着屏幕上那双隐藏在镜片后的眼睛——尽管图像模糊,但那眼神中透出的那种冷静、深邃,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仿佛洞悉一切的嘲弄,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是他……”司徒亮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千面人”!他又换了一张脸,换了一个身份,如同幽灵般游走在阴影里。
“能锁定他现在的落脚点吗?”苏瑾急切地问。
林娜摇了摇头:“他很谨慎,这张照片之后,就再次消失了。他可能还有别的伪装,或者已经离开了苏州。”
虽然没能立刻抓住“千面人”,但案件的真相已经大白。沈超因故意杀人罪被逮捕。而“墨先生”的存在,以及他与龟甲符号的关联,让司徒亮团队知道,他们与这个狡猾对手的较量,远未结束。
在后续对沈万钧书房的彻底搜查中,司徒亮在一个隐蔽的、带有暗格的紫檀木书架背后,发现了一个小巧的、用金丝楠木打造的盒子。盒子没有上锁,里面铺着柔软的锦缎。
锦缎上,静静地躺着一块东西。
那是一片约拇指指甲盖大小、厚度约两毫米的碎片,材质非金非玉,触手温润中带着一丝凉意,颜色呈深绿色,表面布满了极其细微、比头发丝还要纤细的、仿佛天然生成的乳白色络状纹理。这些纹理的走向,与之前获得的“枢机碎片”以及龟甲上的阵图纹路,隐隐呼应。
碎片边缘断裂处,能看到内部细腻的质地和一种内敛的光泽。
司徒亮小心翼翼地拿起这片碎片,指尖传来一种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能量脉动,与他怀中的青铜古镜产生了细微的共鸣!
叶采薇靠近感受了一下,低声道:“好纯净……好古老的水灵之气……这感觉……很像记载中的……”
“玉琮……”司徒亮缓缓吐出两个字,眼中爆发出锐利的光芒。
虽然只是一小块碎片,但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接触到与“水之玉琮”直接相关的实体!
“千面人”处心积虑,导演了这场园林迷宫杀局,其最终目的,或许就是为了沈万钧收藏的这片玉琮碎片!只是他没想到沈万钧藏得如此隐秘,或者还没来得及搜寻,就被司徒亮团队打乱了步骤,不得已放弃碎片,仓促脱身。
这片意外获得的玉琮碎片,成为了此案最重要的战利品,也为他们追寻“天命”组织和父母下落的漫漫长路,带来了突破性的进展!
握着这枚微小的碎片,司徒亮仿佛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磅礴力量与古老秘密。他知道,围绕这“水之玉琮”的争夺,必将更加激烈和凶险。而“千面人”的阴影,也必将如影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