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的高压调查和与“天命”组织的无形交锋,让团队每个人都精神紧绷。尽管司徒亮强调要稳住阵脚,但那种被阴影笼罩的感觉并不好受。恰在此时,一桩发生在眼皮底下的、看似纯粹的刑事案件,暂时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也给了他们一个转换思路的机会。
地点是位于吴州市中心一条安静老街上的“遗忘角落”咖啡馆。这家咖啡馆以其复古装修和静谧氛围着称,深受一些文艺青年和小资白领的喜爱。
案发当天下午,咖啡馆承办了一场小型的私人读书分享会。参与者一共七人:组织者兼咖啡馆老板赵明;分享会主讲人,小有名气的网络作家苏晓;资深编辑王海;自由撰稿人李丽;书店店员孙婷;以及两名普通书友,张伟和陈静(与法医陈静同名,但并非一人)。
读书会进行到一半,大约下午四点左右,坐在窗边位置的自由撰稿人李丽突然感到极度不适,脸色发青,呼吸困难,随即抽搐着从椅子上滑倒在地,不过一两分钟时间,便停止了呼吸。
当时咖啡馆门窗紧闭(因开着空调),现场没有任何打斗痕迹。李丽倒地时,她喝了一半的咖啡杯被打翻,褐色的液体浸染了昂贵的手工羊毛地毯。
最先接到报警的是辖区派出所。初步勘察后,派出所觉得案情棘手——现场是一个近乎完美的密室,所有在场人员都有动机不明的不在场证明(因为他们彼此都在视线内),而初步尸表检查又高度怀疑是中毒身亡。于是案件很快上报,转到了雷支队手上。
雷支队一看这情况,头又大了,下意识就想到了司徒亮团队。一方面是这个案子本身诡异,另一方面,他也想着让司徒亮他们换个环境,缓一缓紧绷的神经。
“咖啡馆密室毒杀?”苏瑾听到雷支队的描述,挑了挑眉,“听着有点意思。比跟那些藏在影子里的家伙打交道实在多了。”
司徒亮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他也觉得团队需要这样一个“常规”案件来调整状态,而且,破解这种精密设计的谜题,本身也是对推理能力的一种锻炼。
“去看看。”他做了决定。考虑到他的身体还需恢复,叶采薇自然也一同前往,她的医术和细致观察在勘察现场时往往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一行人驱车来到“遗忘角落”咖啡馆。现场已经被封锁,警戒线外还有不少好奇的路人驻足张望。
咖啡馆内部装修确实很有格调,深色的木质家具,暖黄色的灯光,满墙的书籍,空气中原本应该弥漫着咖啡香,此刻却混杂了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安的异味。
死者李丽的尸体已经被移走,但她倒地位置用白线做了标记,旁边是打翻的咖啡杯和一小滩已经干涸的污渍。她的个人物品——一个帆布包,一支掉落的钢笔,一个粉饼盒,还有一支旋开盖子的、颜色鲜艳的口红,散落在一旁。
“初步尸检结果,”先一步赶到现场的陈静(法医)迎了上来,递过报告,“符合急性神经毒素中毒特征。毒物检测需要时间,但症状发展极快,剂量应该不小。”
“中毒途径呢?”司徒亮问。
“最可疑的是那杯咖啡。”陈静指向地上的咖啡渍,“杯子和残留物已经送检。但也不能排除其他途径。”
司徒亮环顾四周。咖啡馆不大,除了开放区域,只有一个小吧台和一个存放杂物的小房间。当时在场的七个人,都被暂时安置在咖啡馆内不同的角落,由当地民警看守着,等待问询。他们脸上表情各异,有惊恐,有茫然,也有不易察觉的紧张。
老板赵明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斯文儒雅,但此刻脸色苍白,不停地用纸巾擦着汗。他的咖啡馆发生命案,生意和声誉都将受到毁灭性打击。
网络作家苏晓,二十七八岁,长相清秀,穿着素雅的长裙,此刻正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似乎还没从惊吓中恢复过来。
资深编辑王海,五十多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西装马甲,表情严肃,眼神中带着审视,似乎在观察着每一个人。
书店店员孙婷,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打扮时尚,此刻吓得眼圈通红,紧紧抓着自己的手机。
书友张伟和陈静,则是一对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普通情侣,依偎在一起,小声说着什么,脸上满是惶恐和不安。
“当时的情况,详细说一下。”司徒亮对负责维持秩序的民警说道。
民警汇报:“根据他们初步陈述,读书会开始后,大家轮流发言,气氛还算融洽。大概三点五十分左右,李丽女士说自己嘴唇有点干,拿出随身的口红补了一下妆。大概三四分钟后,她就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之后没多久,大概四点整,她就突然发病倒地了。整个过程,没有人离开过座位,也没有人接近过李丽女士和她那杯咖啡。”
时间线非常紧凑。如果毒下在咖啡里,那么下毒时间就在李丽补妆之后到喝咖啡之前这几分钟内。但在这段时间里,所有人都声称没有靠近过李丽的座位。
“监控呢?”苏瑾问。
老板赵明苦着脸回答:“我们店……为了保持氛围,没装监控。”
又是一个不利条件。
司徒亮走到李丽倒地的位置,蹲下身,仔细观察。他的目光扫过散落的物品,最终停留在那支旋开盖子的口红上。口红的颜色是当下流行的“吃土色”,膏体用了大约一半。
叶采薇也蹲了下来,她没有直接用手触碰,而是凑近轻轻嗅了嗅。除了口红本身的蜡基和香料味道,她似乎还闻到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和谐的苦涩气味,但很淡,几乎被咖啡和其他气味掩盖。
“阿亮,”她轻声说,“这支口红,可能有问题。”
司徒亮眼神一凝。他让技术队员小心地将口红连同粉饼盒等物品全部作为物证收好。
如果毒不是下在咖啡里,而是下在口红上……那么下毒的时间范围就大大拓宽了。任何在李丽最后一次补妆之前有机会接触到她口红的人,都有嫌疑!
而这个“之前”,可能是在读书会期间,也可能是在更早的时候。
密室的概念被打破了。这不是一个瞬间完成的投毒,而可能是一个精心计算了毒发时间的延时装置!
所有人的嫌疑,陡然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