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警局审讯室的桌子上,摊开着一整套证据 —— 陈静出具的《材料检测报告》(含开片纹路对比、钴料光谱图、热释光测年数据)、高明工作室的未完成瓷瓶照片、“鑫源化工” 的钴料采购合同、老吴的银行流水。高明坐在对面,穿着一件灰色中山装,头发梳得整齐,只是眼神躲闪,手指反复摩挲着袖口的纽扣。
“这是你从‘鑫源化工’买的钴料样本,” 陈静将一份检测报告推到他面前,“里面的钴 - 60 和铬元素含量,与拍卖行伪造瓷瓶的钴料完全一致;这是热释光报告,伪造瓷瓶的烧制年代不超过 3 年,和你买钴料的时间吻合 ——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高明的手指顿了一下,拿起报告翻了几页,又放回桌上:“这不能证明是我做的,也许是别人用我的名义买的钴料。”
“别人?” 苏瑾拿出高明的 “仿瓷笔记”,摊开其中一页,“这是你写的笔记,记录着‘开片用冷热交替法,间距 0.8cm’‘钴料加铬酸钾调杂质’,和伪造瓷瓶的特征完全一致,而且笔记上的字迹,经过鉴定和你在采购合同上的签字是同一人所写。”
高明的脸色微微发白,却依旧抵赖:“笔记只是我的研究,不能证明我伪造了瓷瓶。”
陈静这时拿出一个 U 盘,插入审讯室的电脑:“这是你工作室密室里未完成的瓷瓶,我们做了开片纹路扫描,和拍卖行的伪造瓷瓶纹路比对,吻合度 98%—— 连开片的细小分叉位置都一样,这不是巧合,是你用同一套方法伪造的。”
屏幕上出现两张开片纹路的叠加图,红色线条是拍卖行瓷瓶,蓝色线条是未完成瓷瓶,几乎完全重合。高明的呼吸变得急促,双手紧紧握住:“我……”
“还有老吴。” 司徒亮补充道,“他已经认罪,说你找他帮忙把伪造瓷瓶送进拍卖行,还分了他 5 万好处费 —— 他的银行流水里,有你转账的记录,时间就在瓷瓶拍卖前一个月。”
高明沉默了很久,终于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不甘:“是我做的。”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压抑多年的委屈,“我做了三十年修复,修复过无数清代瓷器,对康熙青花的了解比拍卖行那些半吊子鉴定师深得多,可他们说我的修复‘工艺粗糙’,说我‘不懂古瓷精髓’—— 我就是想证明,我不仅能修复,还能做出比真品更像的仿品,让他们看看,他们有多眼瞎!”
陈静看着他,语气平静:“你说你懂古瓷,那你应该知道,清代康熙瓷瓶的开片是自然老化的结果,带着岁月的痕迹;而你用冷热交替法做的开片,再用高锰酸钾做旧,看似像,实则失去了古瓷的灵魂 —— 这不是懂,是偏执。”
“偏执?” 高明苦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报纸,“你看这个,三年前拍卖行的报道,说我修复的‘康熙青花碗’‘釉色不均,是失败品’—— 那碗本来就有残缺,我花了三个月才修复好,他们连看都没仔细看就否定我!从那时候起,我就想伪造一件完美的康熙瓷瓶,让他们把赝品当真品,让他们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代价!”
陈静拿起报纸,上面的报道确实如高明所说,对他的修复作品评价极低。她想起之前检测高明修复的民国瓷瓶,工艺其实很精湛,只是因为拍卖行的否定,让他走上了伪造的道路。
“你用三维扫描数据做模具,用现代钴料仿苏麻离青,用强酸做旧,每一步都算得很精,” 陈静说,“但你忘了,古瓷的价值不在于器型和纹饰有多像,而在于它承载的历史 —— 你伪造的瓷瓶,再像也没有历史的重量,永远成不了真品。”
高明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桌上的伪造瓷瓶照片,眼神复杂。这时,林娜传来消息:“陈姐!‘博古材料行’的老板交代,高明还买过‘脱玻化剂’,用来加速瓷釉的老化 —— 这种试剂会破坏瓷釉结构,和你在伪造瓷瓶釉面发现的‘酸蚀痕’吻合。”
陈静将这个消息告诉高明,他终于彻底崩溃:“我知道…… 我知道这些方法伤瓷,但我没办法,我想快点做出仿品,快点打他们的脸……”
审讯结束后,陈静整理所有证据,形成了完整的闭环:
1.开片纹路:伪造品规律,真品随机,显微镜下差异明显;
2.钴料成分:现代合成钴料含钴 - 60,清代苏麻离青铁高锰低,成分完全不同;
3.热释光测年:伪造品年代现代,与高明采购时间吻合;
4.物证:未完成瓷瓶、仿瓷笔记、采购记录、老吴证词,相互印证。
当这份证据链送到检察院时,负责此案的检察官感叹:“这是我见过最严谨的文物伪造案证据,每一条都经得起推敲。”
陈静站在办公室窗前,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手里拿着高明修复的民国瓷瓶照片 —— 那是一件真正的修复作品,釉色温润,纹路自然,能看出修复者的用心。她心里有些惋惜:一个有才华的修复师,本该守护文物,却因为执念,变成了伪造文物的罪犯。
这时,司徒亮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新资料:“‘博古材料行’的老板还说,高明半年前还买过‘青花料配方’,是从一个叫‘老顾’的人手里买的 —— 这个老顾,之前和‘天命’的外围成员有过联系。”
陈静接过资料,上面的 “老顾” 照片有些模糊,但领口的徽章图案隐约可见 —— 和之前在宠物医院院长合影里看到的 “Ψ” 符号,竟然有几分相似。
她心里咯噔一下:这个看似独立的古董伪造案,难道也和 “天命” 有隐秘的关联?高明买的青花料配方,又藏着什么秘密?
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办公室的灯光照亮了资料上的 “Ψ” 符号,这个熟悉的标记,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陈静心里泛起了新的涟漪 —— 看来,这场围绕 “天命” 的追查,还有更多隐藏的线索,等着他们去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