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吴州城郊,晨雾还没散,红星老厂房的铁皮大门就被门卫老张推开了。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划破寂静,老张裹紧了褪色的军大衣,踩着满地的落叶往里走 —— 这座厂房已经营了四十年,主要生产小型机床零件,最里面的精密车间里,三台刚检修完的数控车床,是老板王建国花八十万新买的,再过三天就要投入生产,昨晚还特意让老张加了岗。
可当老张用钥匙打开精密车间的铁门时,一股浓烈的机油味扑面而来,比平时检修时的味道还要重。
他心里咯噔一下,举着手电筒往里照,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僵在原地:三台数控车床的核心零件 —— 主轴箱、进给箱、刀架,全被拆走了,只剩下空荡荡的机床外壳;地面上散落着螺丝刀、扳手等工具,还有几片被拆卸时碰掉的金属碎屑。
原本整齐摆放的机油桶倒在地上,深褐色的机油在水泥地上漫出一片不规则的印记,边缘还带着轮胎压过的痕迹,像是小推车碾过的;车间角落的窗户被撬开,窗台上有明显的划痕,窗户外的泥地上,留着一串沾着机油的鞋印,鞋码是 42 码,纹路是防滑的锯齿状。
“我的机床!王老板的新机床被拆了!” 老张的声音都在发抖,他赶紧掏出手机给王建国打电话,手指因为紧张不停哆嗦,“王老板,不好了!精密车间的三台新机床,核心零件全被偷了!”
王建国赶到时,厂房已经围了不少工人。他穿着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可此刻脸色惨白,看到空荡荡的机床外壳,气得直跺脚:“这些零件要是找不回来,生产线就开不了工,订单违约金就要赔五十万!老张,昨晚你没听到动静吗?”
老张红着脸解释:“我昨晚一直在门卫室,凌晨两点还巡逻过一次,没听到异常啊!车间的门是我锁的,钥匙只有我和维修工老李有,窗户也是好好的,怎么就被撬开了呢?”
消息很快传到了辖区警局,司徒亮和苏瑾带着技术队赶到时,晨雾已经渐渐散去。精密车间里一片狼藉,深褐色的机油在阳光下泛着油腻的光泽,金属碎屑散落在机油旁,闪着冷光;被撬开的窗户玻璃碎了一地,窗台上的划痕还很新鲜,像是用撬棍弄的;老王正蹲在地上,用棉签蘸取机油样本,又用特制的试剂喷洒地面的轮胎印 —— 这是为了固定轮胎纹路,防止机油渗透后痕迹消失。
“王老板,昨晚最后一个离开精密车间的是谁?除了老张和老李,还有谁有车间钥匙?” 司徒亮走到机床旁,仔细观察被拆卸的痕迹,螺丝孔边缘很光滑,没有暴力拆卸的毛刺,说明小偷很懂机床结构,不是外行;他又捡起一片金属碎屑,放在手心掂量,质地坚硬,是高强度合金钢,和机床主轴箱的材质一致;窗台上的划痕宽度约 1 厘米,深度均匀,像是用圆柱形的撬棍撬的,不是普通的扁平工具。
王建国努力回忆:“昨晚最后离开的是维修工老李,他说要给新机床做最后的调试,七点半走的;钥匙除了我、老张、老李,还有采购员老陈有一把,他上周去采购零件时,借过钥匙,说要核对型号,第二天就还了。” 他指了指地上的机油桶,“这是进口的嘉实多机床专用机油,只有精密车间用,外面很难买到,桶身上有我们厂房的专属编号。”
老王这时用紫外线灯照射窗台上的划痕:“亮哥,这划痕里有金属碎屑,是碳钢材质,不是机床的合金钢,倒像是撬棍的材质;而且窗台上沾着一点深褐色的机油,和地上的进口机油成分一致;泥地上的鞋印,锯齿状纹路里有车间的水泥碎屑,说明小偷是从车间里出去的,不是从外面进来后再撬窗。”
林娜很快调取了厂房周边的监控(厂房门口和围墙外各装了一个):“亮哥,监控只覆盖门口和围墙主干道,精密车间在厂房最里面,是监控盲区。昨晚六点到今早五点,监控拍到三个人在厂房附近停留过 —— 七点五十分,维修工老李骑着电动车离开厂房,车后座绑着一个工具包,停留了两分钟;九点十五分,采购员老陈开着小货车过来,停在厂房围墙外,停留了五分钟,然后开车离开;凌晨三点,一个穿蓝色工装的男人推着小推车,从围墙的缺口处进去,四十分钟后推着车出来,小推车上盖着帆布,看不清里面装的啥。”
这三个人成了初步嫌疑人,司徒亮分工明确:
?苏瑾:走访老李、老陈,核实他们的行踪(凌晨三点左右在哪)、工具(老李有全套维修工具、老陈有货车和撬棍)、经济状况(是否有急用钱的情况);
?老王:进一步检测地面机油(是否与进口嘉实多一致)、金属碎屑(成分是否与嫌疑人工具一致)、鞋印(42 码锯齿状纹路,是否与嫌疑人鞋子匹配);
?林娜:查厂房的采购记录(新机床零件的特征、钥匙借用记录)、老李的维修日志(近期是否有异常调试记录)、老陈的采购渠道(是否有销赃机床零件的可能);
?自己:勘查围墙缺口(是否有小推车轨迹、机油痕迹)、门卫室的巡逻记录(老张凌晨两点的巡逻路线是否覆盖精密车间)、车间的工具柜(是否有工具丢失)。
苏瑾先找到老李,他住在厂房附近的职工宿舍,开门时穿着蓝色工装,袖口沾着点深褐色的机油,手里拿着一把扳手:“我昨晚七点半离开后就回家了,凌晨没去过厂房!这机油是调试机床时蹭的,扳手是我常用的维修工具,从来没撬过窗户!”
老李的鞋子是 42 码,锯齿状防滑纹路,和现场鞋印一致;他的维修日志上,最近一页写着 “三台新机床调试完毕,主轴箱无异常”,字迹工整,但落款时间是七点二十分,比他离开的时间早十分钟;他的手机里,有一笔五万元的转账记录,是昨晚十点收到的,转账人备注是 “货款”,但老李说 “是帮朋友代收款,不是我的钱”。
然后是老陈,他正在仓库核对采购清单,身边放着一把圆柱形撬棍,撬棍上有明显的划痕,宽度约 1 厘米,和窗台上的划痕一致:“我昨晚九点十五分来厂房,是想拿一份采购合同,没进精密车间!
这撬棍是用来撬仓库大门的,上周仓库锁坏了,一直没换,不是用来撬车间窗户的!” 老陈的小货车轮胎纹路,和车间地面的轮胎印一致;他的采购记录里,有一笔进口机油的订单,和车间里的机油桶型号相同,但他说 “是给其他车间采购的,不是精密车间的”;他的银行流水显示,最近有一笔二十万元的欠款,催款人天天打电话,老陈说 “我会用工资还,不会偷零件卖钱”。
林娜这时查到了关键信息:“亮哥,老李的朋友昨晚十点给的五万元,其实是老陈转的!老陈用朋友的账号给老李转账,备注是‘货款’,实际是买机床零件的定金!而且老陈的小货车,凌晨三点的 GpS 定位显示在厂房围墙外的缺口处,停留了四十分钟,和穿蓝色工装的男人推着小推车出来的时间一致!”
司徒亮立刻让林娜查老陈的销赃渠道:“老陈经常和外地的机床配件商联系,尤其是南方的一个配件厂,最近他们的聊天记录里,老陈说‘有三台新机床的核心零件,都是进口的,能卖三十万’,对方说‘先看货,没问题就付款’!”
老王这时完成初步检测:“地面的机油确实是进口嘉实多,和老李袖口的机油成分一致;窗台上的金属碎屑,是碳钢材质,和老陈的撬棍成分一致;车间地面的小推车轨迹,和老李宿舍楼下的小推车轮胎纹路一致 —— 那辆小推车是厂房的维修推车,昨晚被老李从工具房推走了,没还回去!”
线索渐渐指向老李和老陈合伙作案,但老李有维修日志的不在场证明,老陈有催款的动机却不承认。厂房的晨雾已经完全散去,阳光照在机油印记上,泛着刺眼的光,王建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司徒亮看着窗台上的划痕、地面的机油、轮胎印,心里的疑问越来越清晰:老李的鞋印、机油,老陈的撬棍、货车,这两人肯定是同伙,但他们是怎么配合的?老李的维修日志落款时间有问题,是不是故意伪造的不在场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