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老板站在原地，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他记得以前，别说是闻到味道了，就算是捕风捉影听到一点闲言碎语，冯夫人都能闹得天翻地覆。
几年前，他和一个唱戏的小旦走得近，被冯夫人知道后，她直接闹到了戏班子，当着所有人的面和那小旦扭打在一起，连带着他也挨了几巴掌，颜面尽失。
可今天，她明明把自己诈得清清楚楚，却只是冷冷地提了几个条件，甚至连一句重话都没多说。
这平静的反常，反而让冯老板心里发毛。
“难道是年纪大了，气不动了”。
他喃喃自语，但很快又摇了摇头，冯夫人今年才三十五岁，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怎么可能气不动。
他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只能归结为，冯夫人是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才手下留情，给他留了最后一点体面。
“一定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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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正揣着一肚子的甜水，脚步轻快地回了村。
一路上想着柳玉娘，差点笑出声来，这么好看的一个人，以后竟然是他周正的了，看来老天对他也不薄嘛。
他把手插进裤兜里，那个裤兜还是周老太给他缝的，原本裤子上没有裤兜的。
周正最喜欢插着裤兜装帅，这会他低着头，幻想着柳玉娘被自己的帅气折服，一边走一边踢开路边的石头。
“我确实帅啊”。
等回到家，一进家门，一股草药味就飘了过来，瞬间把他那点好心情冲淡了。
周老实蹲在院子里抽旱烟，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屋里传来张小梅的哼哼声。
“回来了”。
周老实头也没抬，声音里带着火气，“杵那儿干啥，还不快去做饭，你媳妇得喝药，你倒好，出去晃悠了大半天”。
周正心里正惦记着明天给柳玉娘送些什么，哪里有心思管做饭的事。
他不耐烦地摆摆手，“我不饿，不想做，让张小梅做吧”。
周老实把烟杆往地上一磕，火星子溅了起来，“你媳妇躺在床上不能动，做啥做，耀祖一天没吃饭了”。
提到张小梅，周正心里就更烦了。
他往屋里瞥了一眼，张小梅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额头上还渗着细密的汗珠。
“她自己不小心，关我啥事，再说了，做饭多累啊，我明天还有事呢”。
柳玉娘那样的城里娇娘，肯定没吃过他们乡下的野味。
他明天一早就去后山，看看能不能打只野鸡或者摸几条鱼，给她炖个汤，保准能让她高兴。
“有啥事能比吃饭还重要！”。
周老实气得脸都红了，他也还没吃饭呢，都快饿死了。
周正被说得不耐烦，索性不再说话，转身就往从前周诚住的小屋里钻。
“我不饿，你们自己想办法吧”。
他往床上一躺，满脑子都是柳玉娘的影子。
她说话时那温柔的语气，笑起来时那勾人的眼神，还有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都让他心驰神往。
周老实被周正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的背影，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你这个完蛋玩意！”
骂归骂，肚子里的饥饿感却实实在在。
他自己也不会做饭，年轻时有家里人惯着，后来有周老太伺候，就算周老太不干，有儿媳妇，家里的灶台就更没沾过边。
周老实蹲回门槛边，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烟抽完了，肚子叫得更响。
没办法，他只得硬着头皮，挪到了里屋门口。
屋里，张小梅正疼得哼哼唧唧，听到脚步声，勉强睁开眼。
周老实站在门口，干咳了两声。
“那个……小梅啊，你……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饿了吧”。
张小梅早就饿了，只是知道指望不上周正，所以没敢叫他，这会听着公爹问，就知道有饭吃了。
她说话声音还有些微弱，“饿了”。
周老实点点头，“饿了就起来煮点饭，我跟耀祖都还没吃饭呢”。
张小梅一听，心里都骂爹骂娘了。
她这都伤成这样了，躺在床上连翻身都费劲，周老实作为公爹，不说关心她两句，让她好好养着，竟然还让她起来做饭。
真是有脸啊。
她强忍着疼，咬着牙，“爹，我……我起不来……腿和腰都疼得厉害，一动就钻心……”。
周老实饿急眼了，有些不耐烦起来。
“怎么就起不来了，缓了一天了，也该缓过来点了，耀祖都快饿死了，你不做饭，难道要我们爷俩喝西北风去”。
张小梅心里这会骂爹骂娘骂婆母骂公爹骂周诚骂林眠眠的。
都赖他们。
“爹，我真不是故意不做，是真的动不了”。
话音刚落，周耀祖又开始大声的嚎叫，“我饿，我要吃饭，我不管，我就要吃饭，呜呜呜……”。
周正原本在自己屋里想着明天去找柳玉娘的事，结果被外面周耀祖的哭声吵得心烦意乱。
他不耐烦地翻了个身，心里把这张小梅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出门想看看，一出门，就看到周老实正蹲在院子角落，翻箱倒柜地找着什么。
“爹，找啥呢”。
周老实头也没抬，没好气地说，“找吃的”。
周正也蹲了下来，帮着一起找。
只是翻箱倒柜找了半天，也没有啥立刻就能吃的东西。
他平时也是饭来张口的主，哪里会做什么像样的饭菜。
周老实饿得眼冒金星，已经顾不上挑三拣四了，“你快弄点吃的去，我实在扛不住了”。
周正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进了厨房。
笨拙地生火，把自己手差点烧着，锅也没刷，把玉米面和水胡乱搅和在一起，就这么煮了起来。
他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火候，就坐在灶门口，一边添柴，一边东张西望。
那东西远远的看过去跟平日里猪吃的东西也差不多了。
没过多久，锅里的东西就煮糊了，一股焦味弥漫了整个厨房。
“行了”。
周正盛了两碗黑乎乎，黏糊糊的东西，一碗递给周老实，一碗自己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