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顾异从那场充满了血肉与骸骨的融合中苏醒过来。
他没有耽搁,平静地洗漱完毕换上一身最干净的衣服。
然后将那把保养得很好的左轮手枪插进腰后的枪套,戴上了兜帽和黑布。
最后他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证物袋。
里面装的是几块从【肉柜屠夫】那柄巨大的“屠宰刀”上剥离下来的、最核心的“骨质碎片”。
心脏已被摧毁,这是唯一的“信物”。
……
上午十点。
【独眼酒馆】。
白天的酒馆显得有些冷清。
顾异径直走到了吧台前。
独眼老板正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他缓缓地睁开了眼。
“回来了?”
“嗯。”
顾异点了点头,将那个装有“骨质碎片”的证物袋放在了吧台上。
“任务完成了。”
独眼的目光落在那几块碎片上他能感受到上面残留的、属于E级诡异的暴虐气息。
他笑了。
“看来那家伙被你拆得很彻底。”
顾异没有说话。
“任务单上说”顾异平静地说道“委托人额外收购‘不腐之心’。”
“但它在战斗中被我打碎了。”
“呵,无所谓。”
独眼摆了摆手显然并不在意。
“对于E级以上的任务公会需要派专人去现场核实。”
“确认目标已被彻底清除以及评估你在任务中的‘专业性’。”
“评估结果会影响你的赏金。”
顾异明白了这是赏金猎人世界的“行规”。
“……需要多久?”
“快的话十二个小时。”独眼说道,“慢的话一天。”
“这段时间你可以去做点别的事。”
“好。”
顾异点了点头。
他没有离开酒馆而是直接在吧台前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给我来杯最便宜的‘黑水’。”
然后他当着独眼的面闭上了眼睛仿佛进入了假寐状态。
但在他的脑海里,【诡异图鉴】正在悄无声息的升级中
【预计剩余时间:18小时59分……】
升级是图鉴自己的事,他只需要静静地等待。
独眼看着眼前这个行为举止总是出人意料的兜帽人,眼神里闪过一丝玩味。
他拿起身旁的通讯器按下一个加密频道。
“……缝合者吗?是我独眼。”
“……对,你们那个失败品被人处理掉了。”
“一个新人代号黑匣。”
“……我已经派了你们的人过去评估了。”
“不过我提醒你们一句。”
“这个黑匣……很不简单。”
独眼缓缓地说道。
“他的任务完成效率高得吓人。”
“而且身上藏着不少秘密。”
“想从他身上占便宜你们最好掂量掂量。”
同一时间。
南区“水耗子”的迷宫。
一间比顾异的单间还要破败的小屋里。
王老爹正坐在桌前。
桌上铺着一张锈骨街的简易地图,上面用红笔画了七八个叉每一个都代表着一个近期失踪的拾荒人。
这是他这两天“泡”在底层酒馆里用无数杯劣质“黑水”酒换来的情报。
他看着地图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些失踪案看似毫无关联,地点分散,时间也没有规律。
“……咚咚。”
一阵极有规律的敲门声响起,三长两短是约好的暗号。
王老爹立刻将地图收起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那个缺了门牙的拾荒人。
他一脸惊恐浑身都在发抖。
“老……老王!”
他一进屋就压低了声音急促地说道。
“出……出大事了!”
“别急慢慢说。”
王老爹递给他一碗水关上了门。
“瘸……瘸腿李你还记得吗?”拾荒人灌了一口水声音依旧在颤抖。
“上周失踪的那个?”
“对!就是他!”
“我……我刚才在‘浊水河’边上看到他了!”
王老爹的眼神猛地一凝。
“……他不是失踪了吗?”
“是尸体!【屠夫帮】的人在往河里扔尸体!”
缺门牙的快哭了。
“不止瘸腿李一个!还有好几个!都是最近失踪的!”
“那些尸体……不对劲!”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画面浑身抖得更厉害了。
“他们的尸体都都跟被榨干了一样!”
“一个个干瘪得像风干的橘子皮!”
“脸上还有……还有干掉的血印子,就跟流过血泪一样!”
“嘴巴全都张得老大,像是死前在无声地尖叫!”
王老爹沉默了。
他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里没有惊恐,只有一片冰冷的凝重。
他当了一辈子兵见过无数种死法。
但听描述这种如同“废料”般的死状。
让他嗅到了一股比任何诡异都更加邪恶的味道。
“我就多看了一眼,就被【屠夫帮】巡逻的人给发现了!”
缺门牙的声音带着哭腔。
“他们二话不说就要杀我灭口!”
“我拼了老命才跑回来!”
“老王这地方不能待了!【屠夫帮】那帮畜生疯了!他们在拿我们这些‘水耗子’做某种邪门的‘实验’啊!”
王老爹站起身拍了拍他颤抖的肩膀。
“……我知道了。”
他的声音沉稳且有力。
仿佛有一种能让人瞬间安心的力量。
“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他从个人终端里扫了一笔信用点给了对方。
“这几天别出来。”
打发走那个吓破了胆的线人。
王老爹重新摊开了那张地图。
失踪案、【屠夫帮】、还有这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都串联了起来!
【屠夫帮】的背后绝对隐藏着一个更大的、更邪恶的秘密!
他们在用c环区这些最底层的、无人关注的生命。
去当做某种恐怖实验的“耗材”!
王老爹看着窗外那永远灰蒙蒙的天空。
眼神里所有的浑浊和伪装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
是一种属于老兵的、冰冷刺骨的眼神。
他知道。
这件事的危险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c环区“猎人”的范畴。
他必须用自己的方式去解决。
他从床板的夹层里拿出了一个布满油污的通讯器。
犹豫了片刻。
最终还是没有联系林指挥。
情报还不足以让人联出动大部队。
他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一个他很多年都没有联系过的号码。
“……喂?”
通讯器那头传来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
“是我,老王。”
王老爹缓缓地说道。
“……老蝎子。”
“我需要一个能进‘屠宰场’后厨的身份。”
“价格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