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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利娅看着刚送来的化验报告，眉头紧锁。
受害者指甲缝里的矿物粉末成分复杂，包含几种乌尔姆西部矿区特有的杂质，这确实印证了那个书店老板提供的资料方向。
警方的排查范围已经缩小到有西部背景、近期行为异常的人员，但进展缓慢。
而更让她心烦意乱的是，关于那些疯狂涂鸦的报案记录，在过去一周内又增加了三起。
虽然尚未再出命案，但这种混乱的、充满破坏欲的象征，如同瘟疫般在城市的角落里蔓延，让她感到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
缝合者的销声匿迹，也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
那种精准、带有“学习”意味的犯罪突然停止，绝不正常。
她不相信那个带着她父亲气息的人会就此收手。
是完成了某种“阶段”？
还是......遇到了更强的干预力量？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窗外旧城区的方向。
“徘徊之扉”......那个名叫诚司的男人，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他店里的那些书，他精准的“推荐”，他身边那个非同寻常的少女......
一切都指向他不只是一个普通的书店老板。
“除非......”
这个念头再次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除非，她不再仅仅满足于在案发后解剖尸体，等待警方那效率低下的排查。
除非，她主动去接触那些游走在灰色地带、可能知晓城市另一面的人。
她知道这很危险，也违背了她一贯坚持的程序正义。
但面对那个人阴影的再现和眼前这种新的、更不可控的混乱，按部就班的工作显得如此无力。
她拿起笔，在一张空白的纸上无意识地划着。
也许......她该再去一次“徘徊之扉”。
不是为了借书，而是进行一次更直接的试探。
她需要知道，这个诚司，那相似却又感觉完全不同的味道。
究竟是潜在的盟友，还是需要警惕的敌人，或者......两者皆是。
她放下笔，拿起外套。
是时候，再去拜访一下书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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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徘徊之扉”的门铃再次发出清脆的声响，打破了午后的沉寂。
诚司正坐在柜台后，翻阅着一本关于乌尔姆旧城区水道变迁的图册，闻声抬起头。
尤利娅·斯特拉瑟站在门口，依旧是那身利落的深色便装，只是眉宇间比上次更多了几分难以化开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绝。
她没有像上次那样直接说明来意，目光先在书店内缓缓扫过，仿佛在重新评估这个空间，最终定格在诚司身上。
“斯特拉瑟女士，”
诚司放下图册，神色如常，仿佛她的到访并不意外。
“下午好。需要再找什么书吗？”
他的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
尤利娅走到柜台前，没有坐下，而是将手轻轻搭在光滑的木制台面上。
“诚司先生。”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
“我上次似乎忘了正式介绍自己。尤利娅·斯特拉瑟，市法医所次席。”
她报出自己的职位，这是一种隐晦的施压，也是表明某种程度的开诚布公。
“我知道。”
诚司的独眼平静地注视着她，嘴角牵起一丝极淡的、几乎不算笑意的弧度。
“《乌尔姆日报》的社会版块，偶尔会有对杰出专业人士的报道。‘钢铁神经与鹰隼之眼’，我记得是这个标题。”
尤利娅微微一怔，没料到对方会以这种方式回应。
她很快恢复冷静，决定切入正题。
“诚司先生记忆力很好。那么，想必您也关注到，最近这座城市并不太平。”
“乌尔姆似乎从未真正太平过，”
诚司微微向后靠了靠，手指无意识地轻敲着桌面。
“尤其是在雾气浓重的时候。各种......‘声音’，都会变得清晰起来。”
“声音？”
尤利娅敏锐地捕捉到这个用词。
“比喻而已。”
诚司轻描淡写地带过。
“斯特拉瑟女士似乎被某些特定的‘声音’困扰着？”
尤利娅凝视着他，决定换个话题。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么多，案情确实一直纠缠着她，但她从来不喜欢倾诉。
可能是这家店前店主是她不多的熟人？让她对这个新店主有别样的滤镜？
还是单纯是她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也可能是她确实没什么倾诉的对象？
“从前我总会和老店主探讨一下生活的困难。”
尤利娅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更加自然。
“斯特拉瑟女士，虽然不及老前辈，但我会努力。”
“是小姐。”
尤利娅突然有些愠怒，她看上去有那么老么，而且自己也没结婚。
“好的，斯特拉瑟小姐。”
“最近我遇到两个......颇为难办的医学院的学生。一个人，手法精准，像是一位追求极致的‘艺术家’，但失去了外科所需的客观性，更像是进行某种......‘探索’和‘陈列’。但最近，这位‘学徒’似乎身体有碍，不知道是不是对我的教学方式有意见。”
她描述着“缝合者”的案件，用词谨慎而专业，却刻意留下了想象空间。
诚司静静地听着，手指停止了敲击桌面，仿佛在认真思考一位教育者遇到的难题。
“一位有天赋但......误入歧途的学徒。”
他缓缓评价。
“这样的学生往往心高气傲，才华横溢，但作为医生，不该带有如此主观色彩，专注于自己所谓的‘创作’，却忽略了基础的夯实，不过这种代入感也是很重要的动力，建议你先不要过多劝诫。”
“或许吧。”
尤利娅顺着他的话说。
“但他的‘辍学’很突然，让我有些......担心他是否遇到了什么‘意外’。”
她紧紧盯着诚司，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知情的味道。
“意外总是难免的，斯特拉瑟小姐。”
诚司的目光平静无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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