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谷林海位于三宗势力范围的交界处,距离天道宗有数日行程。冷清璇带领队伍飞行了约莫大半日后,在一处僻静的山谷落下,决定休整一晚,明日再继续赶路。
弟子们熟练地布置好简易的营地,升起篝火,各自打坐调息,保持最佳状态。
冷清璇将王昊、李青叫到一边,铺开一张简陋的地图(这是从宗门典籍中能找到的关于那片区域的唯一记载)。她神色凝重:“师尊和长老们的担忧不无道理。青木宗与流沙宗突然如此‘好心’,其中必有阴谋。我们对幽谷林海知之甚少,这是最大的劣势。”
王昊沉声道:“大师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如今实力大增,未必怕了他们!”
李青比较细心,指着地图道:“师姐,你看这片区域标记模糊,据说地形复杂,多有迷雾沼泽。若是他们在此设伏……”
冷清璇点头:“这正是我担心的。他们很可能利用地利,或者引诱我们与强大妖兽争斗,坐收渔利。我们必须要有所准备。”
她开始部署:“进入秘境后,我们十四人需时刻共同行动,绝不可分散。王师弟,你带领四名弟子负责前方探路和警戒;李师弟,你带四人负责殿后和左右两翼;其余人随我居中策应。一旦遇袭,立刻结成‘小三元阵’防御,再看信号行事。”
“是!”王昊、李青领命。
“至于林枫师弟……”冷清璇看向正蹲在河边,似乎在研究水流的林枫,“他负责后勤和记录,不参与直接战斗。但务必保证他的安全,我总觉得……他或许关键时刻有用。”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定义林枫的作用。
安排妥当后,王昊和李青便去带领各自小组的弟子进行阵法的磨合演练。一时间,营地边缘灵光闪烁,剑气呼啸,显得格外认真。
林枫看了一会儿河水,又溜达回营地,捡起一根树枝,在一处空地上漫无目的地划拉着,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一个正在练习剑法的弟子,一套招式使完,总觉得最后一招“流星逐月”发力不畅,威力不足,不由皱紧了眉头。
林枫恰好“画”到附近,歪着头看了看,自言自语道:“这招要是手腕再低三分,从下往上撩,是不是就像撵狗……呃,我是说,像追流星更好一点?”
那弟子闻言一愣,下意识地比划了一下。手腕下沉,气劲由下而上爆发,剑光果然更加迅疾凌厉,带起的破空声都尖锐了许多!
“咦?真的有用!”弟子又惊又喜,连忙看向林枫,“林师兄,你还懂剑法?”
林枫连忙摆手,一脸“你可别瞎说”的表情:“我哪懂什么剑法,我就是看那地上的蚂蚁搬家,拐弯拐得挺顺溜,瞎说的,瞎说的。”说完赶紧走到一边,继续他的“大地艺术创作”。
那弟子却如获至宝,反复练习改良后的招式,越发觉得精妙。
另一边,几个弟子正在练习合击防御术法“灵璧术”,试图将众人的灵力屏障连接得更加无缝。但总是存在细微的滞涩感,灵力流转不够圆融。
林枫在一旁生火准备烤点干粮,嘟囔道:“唉,这火堆搭得不通风,烟都闷在里面了。要是像叠瓦片那样,一层压一层地留点缝,是不是烧得更好?”
他的话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那几个弟子耳中。负责主持联结术法的弟子身体猛地一震!
“一层压一层……留缝……灵力流转……”他喃喃自语,眼中越来越亮,“我明白了!我们之前的联结太过追求紧密,反而失了活性!应该像叠瓦一样,留有灵力缓冲和流转的缝隙!”
他立刻调整方法,引导众人的灵力并非硬性融合,而是如同片片鳞瓦般交错叠加,既有整体性,又保留了各自灵力特性的活性。果然,新的灵璧术光芒大盛,稳固了数倍不止,而且维持起来消耗大减!
“天啊!林师兄真是神了!”几个弟子兴奋不已,看向林枫的目光充满了敬佩。
林枫却只是专注地烤着他的饼,仿佛刚才什么都没说。
冷清璇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一次是巧合,两次三次呢?这位林师弟看似随口的一句话,一个举动,往往直指问题核心,蕴含着难以言喻的至理。他究竟是无心之举,还是……
她走到林枫身边坐下,递过一个水囊:“林师弟,多谢。”
林枫接过水囊,有些“茫然”:“谢我?师姐谢我什么?哦,是饿了吗?这饼快烤好了,分你一半?”
冷清璇看着他清澈却又深不见底的眼眸,最终摇了摇头,微微一笑:“没什么。饼你留着自己吃吧。明日进入秘境,跟紧我。”
“好嘞,师姐。”林枫爽快地答应道。
是夜,月明星稀。大部分弟子都已入定休息,只有负责守夜的弟子在营地周围巡逻。
林枫没有睡,他坐在一块大石上,望着幽谷林海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在他的感知中,那片区域灵气分布异常,几股隐晦而强大的妖气潜伏其中,更有一些人为布置的、带着青木和流沙气息的微弱阵法痕迹。
“东南沼泽,藏了三只毒涎鳄,大概明心境巅峰……西边石林,被人布了个迷踪阵,手法粗糙……北面山坡,啧,还埋了几张爆裂符,够阴险的……”他如同查阅地图般,将林海中的“布置”尽收心底。
“木荻,沙虺……看来是打算把我们往沼泽和石林里逼,然后一网打尽啊。”林枫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想法不错,可惜,客人到了主人家,怎么能乱扔垃圾呢?”
他屈指一弹,几缕微不可察的道韵悄无声息地融入夜空,跨越空间,朝着幽谷林海的方向遁去。
那东南沼泽下的毒涎鳄,忽然感到一股源自血脉的恐惧,仿佛被什么天敌盯上,瑟瑟发抖地缩回了泥沼最深处,决定未来几天绝不冒头。
西边石林的迷踪阵,几个关键的节点灵石,“噗”地一声轻响,悄然化为齑粉,阵法效力大减,几乎形同虚设。
北面山坡的爆裂符,符文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内部结构被微妙的力量改写,从狂暴的爆炸符变成了……只会冒出一小股黑烟的哑炮。
做完这一切,林枫拍了拍手,像是掸掉并不存在的灰尘。
“好了,垃圾清理完毕。这下看起来清爽多了。”他满意地点点头,从石头上跳下来,找了个舒服的地方躺下,很快便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似乎真的睡着了。
次日清晨,队伍再次出发。经过一夜的休整和“意外”收获的指点,弟子们个个精神饱满,信心十足。
冷清璇看着士气高昂的同伴,又瞥了一眼呵欠连天、仿佛没睡醒的林枫,深吸一口气,剑指前方。
“出发!目标,幽谷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