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归来的热潮稍稍平息后,天道宗上下进入了紧张的消化收获和提升实力的阶段。炼丹房炉火日夜不熄,炼器房叮当之声不绝于耳。
林枫依旧过着看似悠闲的扫地生活,仿佛一切与他无关。只是如今,无论他走到哪里,遇到的弟子都会停下手中的活计,恭恭敬敬地喊一声“林师兄”,目光中充满了敬畏与感激。连最初对他颇有微词的王昊,如今见到他,也会别扭却又真诚地行礼。
这日,林枫扫地被安排到了靠近护山大阵核心枢纽的区域。这里平时是禁地,只有墨渊长老和少数核心弟子才能靠近。但不知是云逍子有意安排还是巧合,林枫的扫帚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扫到了这里。
墨渊长老正在阵枢室内,对着地面上那复杂无比、由无数光流和符文构成的阵法模型苦苦思索。护山大阵年久失修,虽然上次黑炎宗来袭时莫名爆发了威力,但事后检查,许多基础结构依然存在问题,只是被一股奇异的力量暂时强行弥合了。他想借此机会彻底修复加固,却总觉得力有未逮,许多关窍难以通透。
林枫在外面慢悠悠地扫着地,扫帚划过青石地面,发出有节奏的“沙沙”声。他偶尔会停下,看着阵枢室的方向,摇摇头,叹口气,然后又继续扫。
墨渊长老被那若有若无的叹气声搅得心烦意乱,忍不住推门出来,没好气地道:“林枫小子,你不好好扫地,在这里叹什么气?莫非对这护山大阵也有‘高见’?”他本是带着几分调侃和无奈,毕竟林枫之前的“运气”和“巧合”都太过玄乎,他实在无法将之和需要严谨推演的阵法之道联系起来。
林枫似乎被吓了一跳,连忙躬身:“墨长老恕罪,弟子不敢。就是……就是看着这阵法,感觉有点像弟子老家那种用烂木头搭的破篱笆,这里撑根棍子,那里补块板子,看着是立住了,可一阵大风过来,怕是就得散架咯。”他一边说,一边还用扫帚柄在空中比划着,形容那“破篱笆”的样子。
若是往常,听到有人将宗门重器护山大阵比作“破篱笆”,墨渊早就勃然大怒了。但此刻,他心中却猛地一动!林枫这粗陋的比喻,竟意外地切中了他苦思不得的要害!现在的护山大阵,不就是在原有破损基础上修修补补,看似能用,实则根基不稳吗?
他强压住激动,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哦?那依你看来,这‘篱笆’该怎么修才结实?”
林枫挠了挠头,一脸为难:“弟子哪懂这个……就是觉得吧,要是把那几根主要撑着的‘木头’(他指了指阵法模型中几个关键的能量节点)往旁边挪半寸,再把它下面那块快碎掉的‘石头基座’(代表一处濒临崩溃的符文阵列)给换成个结实点的,可能……会稳当点?当然,弟子瞎说的,长老您千万别当真!”他说完,仿佛怕被责怪,赶紧拿起扫帚,飞快地跑到远处去扫地了。
墨渊长老却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他脑海中反复回响着林枫那看似胡言乱语的话。
“主要‘木头’挪半寸?”
“快碎掉的‘石头基座’换掉?”
他的目光死死盯向阵法模型上林枫刚才随手所指的那几个点。那几处,正是他推演中觉得异常别扭,却又找不到问题所在的关键点!尤其是那处“石头基座”,是阵法一处古老损伤的核心,历代前辈都想修复却无从下手,只能勉强维持!
“往旁边挪半寸……换掉……”墨渊长老喃喃自语,枯瘦的手指开始在空中飞快地推演,灵力勾勒出复杂的线条。渐渐地,他浑浊的老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哈!我明白了!困扰老夫三十年的难题,竟然……竟然……”他状若癫狂,手舞足蹈,也顾不上形象,一头扎进了阵枢室,开始按照林枫那“破篱笆”理论进行推演和尝试调整。
数日之后,一股磅礴而稳定的阵法波动自天道宗山门处荡漾开来,虽然不如上次被林枫暗中加持时那般惊天动地,却更加厚重、圆融、生生不息!整个护山大阵的光幕变得更加凝实,流转的符文也更加清晰有序,威力至少提升了三成,而且根基稳固,再无之前那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墨渊长老拖着疲惫却兴奋无比的身躯走出阵枢室,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林枫。他找到林枫时,林枫正在食堂帮忙剥蒜。
“林师侄!不,林道友!请受老夫一拜!”墨渊长老激动得就要躬身行礼。
林枫吓得跳开,手里的蒜瓣掉了一地:“哎呀呀!墨长老您这是折煞弟子了!使不得,万万使不得!您是不是累糊涂了?”
墨渊长老看着林枫那“惊慌失措”、“一脸无辜”的样子,满腔的感激和敬佩之言堵在喉咙里,最终化作一声长叹,苦笑道:“是,是老夫糊涂了,糊涂了……师侄你……继续剥蒜,继续剥蒜……”他摇着头,带着满心的震撼和无语,步履蹒跚地离开了。
他已然确定,这位林师侄,绝对是阵法一道上深不可测的绝世高人!只是对方不愿点破,他也不敢,更不能点破。
食堂里的其他弟子看着这一幕,虽然不明所以,但联想到墨渊长老刚刚修复加固了护山大阵,以及他对林枫那异常恭敬的态度,心中对这位“林师兄”的敬畏,更是达到了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