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在论道台畔轻描淡写指点妙音天女,使其顿悟突破瓶颈的消息,如同风暴般席卷了整个天阙城,甚至以更快的速度向着九玄界其他大域扩散。
如果说之前他一拳秒杀离火宗长老,展现的是令人恐惧的绝对实力,那么此刻,他展现出的则是深不可测的道境与见识。实力强大者或许可凭借资源与苦修达到,但这等直指大道本源的眼光与点拨能力,非大智慧、大境界者不可为。
一时间,“神秘高人”、“灰衣前辈”、“天道宗林枫”(其名号终于被有心人从北域探知)等称谓,响彻中域。天道宗这个原本偏安北域的宗门,也因此名声大噪,被无数势力重新评估,地位急剧攀升。
就在论道台之事发生的当晚,一份以太子夏无殇名义发出的、措辞极为谦恭恳切的请柬,由一位皇室老太监亲自送到了林枫下榻的(他随便找的)一家普通客栈。
请柬邀请林枫于次日午时,于东宫“紫宸殿”赴宴,言明仅为答谢祭天大典之援手,绝无他意,姿态放得极低。
客栈内外,再次被各方眼线围得水泄不通,所有人都想知道,这位神秘高人,是否会接受大夏天朝太子的邀请。
客房内,林枫把玩着那份用料考究、灵气盎然的请柬,打了个哈欠。
“吃饭啊……宫里的点心味道还行,就是规矩太多,吃着不自在。”他嘀咕着,随手将请柬丢在桌上,“不过,去看看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也行。”
他并未给出明确回复,但那送请柬的老太监却仿佛得到了准信一般,恭敬地退下了。到了他们这个层次,有些话无需明说。
次日午时,东宫紫宸殿。
宴会规格远比前次夜宴更高。不仅太子夏无殇亲自在殿门外迎候,作陪的更是皇室几位辈分极高的老王叔,以及中州几个最顶尖古教的实权长老,连西域佛国的领队高僧和东海龙宫的皇子也都在列。可以说,除了闭关的皇帝,大夏天朝和中域最顶尖的一小撮人,几乎都聚在了这里,只为一人。
当林枫依旧穿着那身灰色布衣,踩着点,晃晃悠悠出现在紫宸殿外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夏无殇立刻迎上前,拱手行礼,姿态放得极低:“前辈驾临,东宫蓬荜生辉,无殇有失远迎,还望前辈恕罪。”
几位老王叔和古教长老也纷纷起身,态度客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龙宫皇子眼神复杂,佛国高僧则面露好奇。
林枫摆了摆手,很随意:“不用那么客气,我就是来吃饭的。”
他的目光扫过殿内众人,在夏无殇身上略微停留,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随即恢复常态,径直走向留给他的主宾之位。
宴会开始,珍馐美馔如同流水般呈上,琼浆玉液香气四溢。丝竹悦耳,舞姿曼妙。夏无殇与作陪众人频频敬酒,言语间极尽恭维与试探,无非是想打听林枫的来历、师承,以及他对大夏、对中域局势的看法。
林枫来者不拒,该吃吃,该喝喝,对于众人的试探,回答得滴水不漏,要么装傻充愣,要么顾左右而言他,偶尔点评一下菜品的火候,或者议论一下舞姬的功底,就是不接关于正事的话茬。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夏无殇见铺垫得差不多了,终于图穷匕见。他挥退舞姬乐师,殿内只剩下核心几人。
“前辈,”夏无殇神色郑重,“无殇蒙前辈援手,方能顺利完成祭天大典,此恩如同再造。无殇虽不才,但身为大夏储君,愿倾举国之力,供奉前辈,尊前辈为我大夏护国圣师,与国同休,不知前辈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殿内几位老王叔和古教长老都屏住了呼吸。护国圣师!这可是能与皇帝平起平坐的超然地位!大夏立国万年,从未设过此职!太子为了招揽此人,当真是下了血本!
所有人都看向林枫,等待他的回答。
林枫放下手中的一块晶莹剔透的“水晶肘子”,拿起旁边的丝巾擦了擦嘴,看着夏无殇,忽然笑了笑:“护国圣师?没兴趣。”
他拒绝得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夏无殇脸色微微一僵,但很快恢复笑容:“是无殇唐突了。前辈乃世外高人,自然看不上这些俗世权位。那不知前辈有何需求?只要我大夏能做到,绝无推辞!”
“需求?”林枫歪着头想了想,“嗯……你们宫里的厨子,做点心的手艺还行,回头能让我打包两份带走吗?我路上吃。”
众人:“……”
夏无殇嘴角抽搐了一下,强笑道:“前辈说笑了,区区点心,自然管够。”
林枫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拍了拍肚子:“好了,饭吃完了,点心我也记下了。多谢太子款待,告辞。”
他竟然这就打算走了!
“前辈请留步!”夏无殇连忙起身,“前辈,如今九玄界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北有魔族窥伺,南有妖泽动荡,西有佛国……东有海族莫测。我大夏天朝坐镇中域,维系四方平衡,实属不易。前辈既有通天之能,何不留下,助我大夏,亦是助这天下苍生?”
他开始打感情牌和道德牌。
林枫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夏无殇一眼,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
“天下苍生?”他轻轻一笑,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太子殿下,你连自己身上的‘毛病’都没解决干净,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
说完,他不再停留,一步踏出,身影已然消失在紫宸殿外,只留下满殿愕然与死寂。
夏无殇站在原地,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林枫最后那句话,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响!
他……他看出来了?!他看出了我根基虚浮,看出了我身上的……秘密?!
一股寒意,瞬间从夏无殇的脚底直冲天灵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