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仓库的煤油灯刚添了新油，灯芯跳着橘红色的火苗，把木桌照得一半暖一半暗 —— 亮处能看清探查笔记上歪斜的字迹，暗处连桌角的铁盒都融成了黑影。桌上摊着张揉皱的探查笔记，纸边被手指蹭得发毛，林默的指尖在 “青铜爵黑纹”“噬灵粉” 几个字上划来划去，眼神却时不时往仓库门口瞟 —— 透过敞开的门缝，能看见那棵老槐树的影子，张叔就站在树底下，手里提着个帆布包，假装整理包带，指节却悄悄攥紧，连风刮过树叶的 “沙沙” 声，都没盖过他往仓库里探听的专注。
空气里飘着淡淡的煤油香，混着旧木头的霉味，还有小李刚拆开的压缩饼干碎屑味，明明是日常的气息，却因为张叔的 “旁听”，多了层紧绷的张力。林默清了清嗓子，故意把声音提高了点，带着点刻意的发愁：“博物馆的线索太碎了，就靠那半管黑颜料和一张破纸条，连锚点的边都摸不着。” 他顿了顿，手指敲了敲笔记上 “古镜碎片” 的红圈，声音里添了点 “无奈”，“关键还是得靠这个 —— 碎片能跟锚点共鸣，上次在博物馆，离青铜爵还有三米就发烫，要是能多找几块，说不定能直接定位锚点，总比在这儿瞎琢磨强。”
小李立刻接话，往椅背上靠时，木椅腿在地上刮出 “吱呀” 一声响，语气里带着点真真切切的急：“可碎片现在就你贴身带着，上次在市医院，柳轻烟的人差点就抢了！万一再被盯上，你连反应时间都没有！要不咱们找个地方藏起来？别天天揣着了，睡觉都不安稳。” 他说着，还拍了拍林默的胳膊，手掌碰到林默内袋时，故意顿了半秒 —— 像是在确认碎片还在，实则是演给门外的张叔看，指尖甚至轻轻按了按，让布料凸起个小鼓包，坐实 “碎片在内袋” 的假象。
苏晚手里捏着支铅笔，假装在笔记上画重点，笔尖在 “诡气发射器” 几个字上反复描，听到小李的话，立刻抬头，眼神飞快扫了眼门口的张叔 —— 他正低头 “整理” 包底的白菜，耳朵却悄悄往这边凑，连鬓角的白发都跟着动了动，又赶紧落回纸上，语气透着 “认真”：“藏仓库肯定不行，这儿四处漏风，上次还进来过老鼠，翻箱倒柜找吃的，一翻就能找到。” 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亮了亮，手里的铅笔都停住了，“对了！仓库后面的书房里，不是有个老管理员留下的旧保险柜吗？深褐色的铁皮壳子，看着沉得能压死人，虽然是老款机械锁，但锁芯紧得很，之前我试过，没专用工具根本撬不开，要不就放那儿？”
林默 “犹豫” 了几秒，手指在桌沿上轻轻敲了敲，发出 “笃笃” 的轻响，像是在权衡利弊：“放保险柜是行，可万一被撬了怎么办？碎片就这三块，丢一块都补不回来，到时候连锚点共鸣都没法用。” 他皱着眉，眼神扫过苏晚和小李，像是 “终于下定决心”：“要不这样，那保险柜不是有两层锁吗？第一层机械锁，第二层密码锁，密码咱们三个各设一位，少一个都打不开 —— 比如我设 1，苏晚设 5，小李设 9，凑成 159，这样就算有人撬了机械锁，没密码也拿不到碎片，安全得很。”
他说到 “159” 时，故意顿了顿，声音压得 “低” 了点，却刚好能让门外的张叔听见 —— 语气里带着点 “终于想到好办法” 的放心，实则是递诱饵：“今晚我就把碎片从内袋里拿出来，移到保险柜里，省得天天揣着，连吃饭都得摸两下才安心。前半夜我守着，后半夜小李换班，苏晚明天早起盯着，三重保险，肯定出不了错。”
站在老槐树下的张叔，指尖悄悄攥紧了帆布包的带子，指节泛白，包带的缝线都被他拽得发紧，差点崩开。他眼底闪过一丝亮，像火星似的，快得让人抓不住，又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包底沾泥的白菜叶子 —— 叶子上还带着露水，水珠滴在地上，晕开小湿痕，他却没心思擦，目光总往门缝里瞟，想再听清楚 “保险柜位置”“换班时间” 这些关键信息，连呼吸都放轻了。
没几秒，张叔提着帆布包，慢悠悠地走进仓库，脸上堆着憨厚的笑，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像揉皱的纸：“我刚在巷口的菜摊买了点新鲜白菜，带着露水呢，给你们送来。冬天老吃压缩饼干不行，多吃点素，败败火，省得上火咳嗽。” 他把白菜放在墙角的旧筐里，动作轻得像怕碰坏了，目光却飞快扫过仓库后面的书房门 —— 门虚掩着，露出一条缝，能看见里面隐约的保险柜轮廓，在昏暗中泛着冷硬的铁皮光，像块等着被啃的骨头。
“谢谢张叔！您还特意跑一趟！” 小李赶紧起身，接过白菜时故意往书房方向指了指，语气带着点 “忙乱”：“您看我们这忙的，连书房的门都忘了关，一会儿还得收拾下，把碎片锁进保险柜，省得回头忘了，再被老鼠啃了包装。” 他说着，还挠了挠头，头发被抓得乱糟糟的，像个没经验的年轻人，半点看不出演戏的痕迹，连耳朵尖都 “急” 得有点红。
张叔的笑更 “自然” 了，搓了搓手，假装找烟，手在口袋里摸来摸去，半天没掏出东西 —— 其实他根本没带烟，就是想拖延时间：“你们还在忙锚点的事啊？这笔记整理得怎么样了？锚点有谱没？” 他说着，往书房门的方向又瞟了眼，语气带着点不经意的试探：“那保险柜结实不？我之前在老工厂见过类似的，有的老锁年久失修，一撬就开，碎片那么金贵，可别放进去再被人偷了，那损失可就大了。”
林默 “不在意” 地摆手，语气里带着点笃定，甚至有点 “嫌他多心”：“放心吧张叔！这保险柜是老管理员退休时留下的，据说之前装过重要文件，锁芯是特制的，得先破第一层机械锁，再输三位密码，少一步都不行，没那么容易撬。” 他故意强调 “第一层机械锁”，还加了句，“再说我们今晚轮流守着，前半夜我守，后半夜小李守，就算有人来，也能及时发现 —— 实在不行，我们还能贴张预警符在保险柜上，一有人碰就响，保准安全。”
这话像是在 “提醒” 安全，实则是给张叔递更明确的信号：只要你能破解机械锁，等我 “睡着” 了，就能拿到碎片（毕竟 “密码 159” 已经 “泄露”）。张叔点点头，没再多问，又聊了两句家常 —— 说巷口的包子铺明天要涨五毛钱，说最近晚上总听到猫叫得渗人，像哭似的，语气慢悠悠的，心却早飞进了书房，连手里的白菜叶子掉了片，都没察觉。聊了没两分钟，他就找了个 “家里还炖着萝卜汤，怕熬干了锅” 的借口，转身走了，脚步比来时快了半拍，帆布包的带子都晃了起来。
他刚走出仓库，林默脸上的轻松立刻收了，从贴身内袋里掏出个绒布袋 —— 袋子边缘磨得起毛，是他平时装碎片用的，可打开一看，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几根细小的棉线，是故意塞进去撑形状的。“他肯定上钩了。” 林默的声音压得很低，眼神里带着点冷光，“刚才他看书房门的眼神，都快黏在保险柜上了，手指攥包带的劲儿，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急着拿碎片 —— 连我说‘预警符’，他都没追问，明显是觉得自己有把握避开。”
苏晚从背包里掏出一叠黄符纸，指尖泛起淡淡的白光，像蒙了层薄霜，符纸上的符文在光下隐约可见 —— 是之前画的弱灵觉阵符，专门用来感知活人的灵觉波动：“我一会儿去书房周围布上弱灵觉阵，再在保险柜底座贴三张弱束缚符文 —— 只要他的手碰到保险柜，符文就会激活，用灵觉缠上他的脚腕，至少能困他十秒，够咱们冲出来控制他。” 她一边说，一边把符纸按顺序叠好，放进贴身的小口袋里，动作麻利得像早就练过，连符纸的边角都对齐了。
小李拿起墙角的工具箱，金属箱身碰在门框上，发出 “哐当” 一声轻响，他赶紧捂住箱子，吐了吐舌头，生怕动静太大引张叔回头：“放心，我去把保险柜的第一层锁芯磨松点 —— 用细砂纸轻轻蹭两下，他用小撬棍一捅就能开，保证他觉得自己运气好，没起疑。” 他说着，还从工具箱里掏出张细砂纸，在手里晃了晃，眼里带着点兴奋的光 —— 平时总帮林默修手电筒、磨斧头，这下终于能派上 “正经用场” 了，连手心都有点出汗。
夜色渐渐深了，仓库里的煤油灯被吹灭，只留了盏小台灯放在书房门口的矮桌上，昏黄的光从门缝里透出来，像一条细带，照在地上的灰尘上，泛着淡淡的光 —— 这是故意留的 “门”，让张叔觉得他们没设防，连灯都没关严实。林默靠在书房门后的阴影里，后背贴着冰凉的木门，指尖攥着张破妄符，符纸边缘的朱砂末蹭在指尖，有点硌手；苏晚躲在书架旁，书架上的旧书散发着樟脑丸的味道，她的手轻轻搭在书脊上，眼睛盯着保险柜的方向，呼吸放得极轻，连胸口的起伏都几乎看不见；小李藏在衣柜里，衣柜门留了条缝，他能看见台灯的光在地上跳，手里攥着根磨尖的木棍 —— 是用仓库里的旧木椅腿削的，顶端磨得尖尖的，足够防身。
风从仓库的破窗里钻进来，吹得台灯的光晃了晃，地上的影子也跟着动，像有东西在暗处盯着。三人都屏住呼吸，连彼此的心跳声都能听见 —— 林默能感觉到贴身内袋里的真碎片微微发烫，隔着绒布袋和秋衣，都能感觉到那股暖意，像是在提醒他：猎物，要来了。书房里的旧挂钟 “滴答滴答” 地走，每一声都像敲在心上，把夜晚的安静衬得更沉，也把即将到来的冲突，拉得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