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医院的夜比前一晚冷得更透，风从后门巷口灌进来，裹着股铁锈混着消毒水的味道，吹得林默身上的灰色维修服下摆贴在腿上，凉得像贴了块冰。他手里拎着个磨得发亮的旧工具包，里面塞着螺丝刀、撬棍，还有苏晚早上偷偷放的两张破阵符 —— 符纸被折成小方块，夹在工具包内侧的布兜里，怕被磨破。包角的缝线都开了，是小周从废品站淘来的，特意做旧过，看起来像真维修师傅用了三四年的样子。
小李跟在后面，穿件洗得发蓝的深蓝色护工服，领口别着个硬纸板做的假工牌，上面印着 “李建国 后勤护工”，照片是小周用手机软件 p 的，脸歪歪扭扭的，还带着点像素颗粒，他却宝贝似的用透明胶带缠了三层，时不时伸手摸一下，声音压得低低的：“这工牌可别掉了，昨天那傀儡保安眼神多凶，掉了指定被盯上。”
苏晚走在最前面，穿件浅粉色护工服，袖口沾了点故意蹭的灰，显得 “刚忙完”。她手里捏着张皱巴巴的 “病房巡查表”，上面的字迹是小周模仿护士写的，歪歪扭扭还画了几个勾，假装已经查过房。帆布包里的古镜贴着掌心，镜面微微发烫 —— 早上她特意按爷爷手札里的方法，把古镜调整到 “持续净化模式”，此刻白光透过布包，在粉色护工服上映出个淡淡的圆斑，像块藏在衣服里的暖玉。“地下一层的傀儡比昨晚多了三个，全在储物间门口巡逻，小周说他会远程把东边两个引到电梯口，咱们趁机钻通风口，动作要快。” 她的眼神扫过走廊尽头的保安亭，穿深蓝制服的傀儡正背对着他们，手里的电棍晃来晃去，棍头的幽蓝光在昏沉沉的走廊里格外扎眼，像块冷得发颤的冰。
耳机里突然传来小周的声音，还混着键盘 “哒哒” 的敲击声：“左边两个傀儡我引到电梯口了，正用‘故障警报’骗他们去修电梯！还有一个在储物间门口守着，我已经在它的程序里加了‘放行维修人员’的指令，你们直接过去！通风口的格栅我远程松了螺丝，一掰就能卸下来，不用费劲儿！”
林默点点头，朝小李使了个眼色。两人假装 “巡查病房”，脚步慢悠悠的，路过护士站时，还故意拿起桌上的笔，在 “巡查表” 上又画了个歪勾，装得有模有样。走到储物间门口，小李故意清了清嗓子，声音压得沙哑，像真的累了一天：“张哥，这储物间的门咋锁了？里面 3 号病床的轮子坏了，得进去修修。”
傀儡没回头，只是机械地抬了抬手，胳膊直挺挺的，像根生锈的铁棍，算是 “允许进入”。林默心里松了口气 —— 小周这招果然管用，之前还担心傀儡不买账，现在看来，柳轻烟给傀儡设的程序，漏洞比想象中多。
推开储物间的门，一股混杂着灰尘和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比昨晚更重。通风口的格栅果然松了，林默伸手一掰，“咔嗒” 一声就卸了下来，里面黑黢黢的，还飘出股潮湿的腥气，像腐烂的树叶混着铁锈味，闻得人嗓子发紧。“我先钻进去探路，你们跟紧点，别掉队。” 林默把工具包举在前面，弯腰钻进通风管 —— 里面比昨晚黑得多，只能靠苏晚手机开的微光照明，光很弱，只能照到前面半米远的地方。爬了没两步，那股腥气突然变浓，呛得他差点咳嗽，耳机里小周的声音也急了：“小心！蚀魂罐的诡气已经飘到通风管里了，浓度快到 40% 了！苏晚快用古镜的白光挡一下，别让诡气沾到灵觉！”
苏晚赶紧把古镜举到通风管口，掌心贴着镜面，轻轻念了句爷爷手札里的净化口诀。镜面瞬间暴涨白光，像块突然亮起来的月亮，顺着通风管往里照，那股刺鼻的腥气一下子淡了不少，连空气都好像暖了点。“这蚀魂罐也太邪乎了，还没打开呢，诡气就飘这么远。” 小李皱着眉，跟在苏晚后面钻进通风管，膝盖蹭到管壁上的锈屑，疼得他龇牙咧嘴，却不敢出声，只能咬着牙往前挪，生怕弄出动静被下面的人听见。
爬了大概十分钟，前面终于透出点昏黄的光 —— 是档案室的应急灯。林默放慢速度，悄悄挪到通风管的格栅旁，用手指轻轻拨开一点，往下看：档案室里亮着盏挂在墙上的应急灯，光很暗，把影子拉得老长。柳轻烟正坐在一张掉漆的旧木椅上，黑色长裙拖在满是灰尘的地上，裙摆沾了不少灰，却丝毫不影响她的冷傲。她手里攥着本黑色账本，指尖在纸页上慢慢划过，像在算什么账。旁边站着四个黑西装手下，正弯腰往墙角搬黑色陶罐，罐口封着黄符，上面画着暗红色的蚀魂符纹路，正是小周之前在监控里看到的 “蚀魂罐”，一共有五个，堆在墙角像座小黑山。
“你们果然又来了。” 柳轻烟突然抬头，眼神像冰锥似的，直直地盯着通风管的方向，嘴角勾起抹冷笑，“张叔早上还跟我说，你们肯定会来阻止我激活卯位，看来他没骗我。不过这次，你们可没那么容易走了。” 她抬手一挥，指甲上的黑油亮得刺眼，黑西装手下立刻伸手撕掉蚀魂罐上的黄符 ——“哗啦” 一声，黑色的诡气像潮水一样从罐口涌出来，瞬间填满半个档案室，那股腥气透过通风管的缝隙钻进来，呛得林默直捂嘴，耳机里小周的声音都变调了：“快跳下去！再等会儿诡气就把通风管堵死了！”
林默没犹豫，一把推开格栅，率先跳了下去。落地时没站稳，膝盖磕在地上，疼得他倒吸口凉气，赶紧摸出怀里的净化符，往胸口一贴 —— 符纸 “嗡” 地亮了下红光，身上的腥气瞬间散了不少。苏晚和小李也跟着跳下来，小李刚落地就举起消防斧，横在林默和苏晚前面，挡住冲过来的黑西装：“想动他们，先过我这关！别以为穿个黑西装就了不起！”
“激活困魂阵！” 柳轻烟喊了一声，声音冷得像冰。离她最近的两个黑西装立刻蹲下来，从兜里掏出黄符，往地上贴 —— 红色的符纹瞬间亮起来，像一条条扭动的毒蛇，顺着地面往林默的脚踝缠过去。苏晚赶紧把古镜举到胸前，指尖轻轻按在镜面上，白光 “嗡” 地暴涨，像块发光的盾牌，符纹一碰到白光就 “滋滋” 冒白烟，很快就淡成了灰白色。“古镜能破困魂阵！你们别碰地上的符纸，沾到会被缠上！” 苏晚的声音有点发紧，维持白光很耗灵觉，额角已经渗出了细汗。
林默趁机往档案室中间跑 —— 那里立着块半人高的黑色石头，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还沾着深褐色的阴土，正是卯位锚点的阵眼，张叔的结构图上特意标了 “阵眼弱点在顶部符文”。他刚跑到石头旁，一个黑西装突然从侧面扑过来，手里举着张黑符纸，喊着：“给我站住！柳姐说了，谁碰阵眼就废了谁！”
“小心！” 小李突然冲过来，一斧劈在黑西装的胳膊上 —— 斧刃泛着冷光，还带着点净化符的灵气，黑西装 “哎哟” 叫了一声，手一松，符纸掉在地上，被苏晚的白光一照，瞬间烧成了灰。“林默你快破阵眼！我挡住他们！” 小李把消防斧横在身前，面对剩下的三个黑西装，丝毫不怕，反而咧嘴笑了：“来啊！看是你们的符纸厉害，还是我的斧子厉害！”
苏晚也没闲着，手里捏着净化符，时不时往蚀魂罐的方向扔 —— 符纸一贴到罐口，就 “滋滋” 冒白烟，罐里的诡气涌得慢了不少。她还得盯着柳轻烟，怕她突然偷袭：“柳轻烟，你用普通人的灵觉当养料，就不怕遭天谴吗？那些领红围巾的人，有的连孙子都不认了，你就没点良心？”
柳轻烟冷笑一声，从兜里掏出张黄符，指尖蘸着朱砂，飞快地在符纸上画着什么，动作快得像阵风：“良心？在裂隙面前，良心值几个钱？等我打开裂隙，拿到里面的力量，整个临海都是我的，到时候别说普通人，就是灵觉者，也得听我的！” 她刚想把符纸扔向林默，耳机里突然传来小周的大喊：“我启动医院的火灾警报了！病人和医护人员已经开始疏散，柳轻烟怕被普通人发现，肯定要跑！你们坚持住！”
果然，柳轻烟听到走廊里传来的 “嘀嘀嘀” 警报声，脸色一下子变了 —— 她最忌讳在普通人面前暴露魔修身份，要是被疏散的病人看到诡气，传出去会打乱她的计划。“你们毁了我的卯位，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柳轻烟狠狠瞪了林默一眼，抓起桌上的黑色账本，朝黑西装手下喊：“撤！先去辰位，别在这浪费时间！”
黑西装手下不敢耽误，赶紧跟着柳轻烟往门口跑。路过小李时，一个黑西装想偷袭，却被小李一斧柄砸在背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只能狼狈地跟着跑了。小李想追，却被林默拉住：“别追了！先破阵眼！不然蚀魂罐的诡气会飘到病房，伤到普通人就麻烦了！”
林默转过身，把古镜举到阵眼石头的顶部，指尖贴着镜面，念出净化口诀。白光瞬间集中在一点，像根发光的针，狠狠刺向石头上的符文 ——“咔嚓” 一声，石头裂开一道缝，深褐色的阴土簌簌掉下来，落在地上化成了灰。档案室里的诡气浓度瞬间下降，苏晚手里的灵觉探测器屏幕也从红转黄，“浓度 35%” 的字样闪着，比刚才安全多了。
“成功了！卯位锚点没被激活！” 苏晚兴奋地喊了一声，把古镜抱在怀里 —— 镜面比之前更亮了，还带着点温温的暖意，像是吸收了蚀魂罐的诡气，变得更有灵气。小李也松了口气，靠在旁边的档案柜上喘粗气，斧刃上沾了点黑西装的血，他赶紧从兜里掏出块布，小心翼翼地擦着：“这柳轻烟跑得还真快，下次再见到她，我一斧劈了她的账本，让她没机会记后面的锚点！”
耳机里小周的声音又传来，带着点急：“快撤！外面的傀儡被警报声引过来了，还有五分钟就到档案室了！我把面包车停在后门巷口，车灯闪三下就是我，你们赶紧出来！”
三人不敢耽误，赶紧钻进通风管，往储物间的方向爬。路过通风管的一个缺口时，林默特意回头看了眼档案室 —— 五个蚀魂罐还在墙角，诡气已经淡了不少，柳轻烟的黑色账本掉在地上，封面上还沾着点阴土。他想捡起来，却听到外面传来傀儡的脚步声，只能作罢：“下次再来拿账本，里面肯定有辰位锚点的线索，还有张叔女儿的下落。”
钻出通风管，储物间门口已经没有傀儡 —— 都被警报声引去了病房区。三人赶紧往后门跑，路过护士站时，还能看到疏散的病人跟着护士往楼梯口走，没人注意到他们这三个 “特殊” 的护工和维修师傅。
刚跑出医院侧门，就看到巷口停着辆白色面包车，车灯闪了三下 —— 是小周。三人赶紧钻进车里，小周立刻踩下油门，面包车 “呜” 地蹿出去，后视镜里，医院的红色警示灯越来越远，渐渐变成了个小亮点。
“虽然没找到张叔女儿的下落，但至少阻止了柳轻烟激活卯位，也算没白来。” 苏晚靠在副驾上，摸了摸怀里的古镜，嘴角带着点笑，“古镜这次吸收了不少诡气，下次再遇到困魂阵或者蚀魂罐，应该能更轻松地破掉。”
小李坐在后座，把消防斧放在腿上，脸上也带着笑意：“这次没让柳轻烟得逞，算咱们赢了一局！下次再遇到她的人，我一斧一个，让他们知道咱们不好惹！”
林默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飞快后退的路灯，心里却在想张叔 —— 柳轻烟说 “张叔早上跟我说你们会来”，看来张叔还是给柳轻烟报了信，但也没完全出卖他们，不然柳轻烟不会只派四个黑西装，还留了逃生的机会。“张叔的女儿肯定还在柳轻烟手里，他不敢彻底跟柳轻烟反目，就是怕女儿出事。” 林默轻声说，语气里带着点理解。
耳机里小周的声音也变得严肃：“我刚才在监控里看到，柳轻烟跑的时候，手里攥着张写着‘辰位：城郊废弃学校’的纸条，说不定张叔的女儿就被藏在那里。下次咱们可以去废弃学校看看，既能查辰位锚点，又能找张念的下落。”
面包车驶上主干道，夜风吹进车窗，带着点桂花香，驱散了身上的腥气。林默摸了摸怀里的工具包，里面的破阵符还在，撬棍的金属头冰凉凉的。他知道，这次虽然赢了，但柳轻烟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 辰位锚点、张叔的女儿、还有剩下的九个地支锚点，接下来的路只会更难走。但看着身边的小李、苏晚，还有前面专注开车的小周，他心里又踏实了不少 —— 他们不是一个人在拼，只要团结在一起，有古镜护着，有小周的远程支援，就一定能阻止柳轻烟打开裂隙，救回张叔的女儿，护好临海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