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舟如同失去翅膀的鸟儿,静静漂浮在这片光怪陆离的破碎秘境中。四周是凝固的河流、倒悬的山峰、悬浮的陆地碎片,一切常识在此地被颠覆,唯有那稀薄却无处不在的古老混沌气息,缓缓流淌。
“暂时...安全了?”阎罗喘着粗气,心有余悸地看向身后,那条不稳定的空间裂缝已然闭合,将裁决者舰队和混乱的迷域彻底隔绝在外。
“安全只是暂时的。”玄明真人紧张地操作着仪器,“此地空间结构极不稳定,法则混乱,我们必须尽快找到稳固的落点,否则迟早会被空间乱流撕碎!”
飞舟受损严重,能源也即将告罄,无法进行长距离移动。当务之急,是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进行休整和修复。
“青葙姑娘,你之前感应到的同源气息,还能确定方向吗?”王二小问道,他怀中的墨角似乎也因为环境的骤变而有些不安,小手紧紧抓着他的根须。
青葙闭目凝神,通过与怀中古树及混沌密钥的微弱联系仔细感应着,片刻后,她指向一个方向:“那边...那片最大的悬浮陆块,气息最浓。”
那是一片广阔无垠的、如同被巨斧劈开的山脉残骸,静静地悬浮在视野尽头,表面覆盖着暗紫色的晶簇和从未见过的蕨类植物,散发着苍凉古老的气息。
王二小操控着仅存的动力,小心翼翼地向那片陆块靠拢。飞舟如同蹒跚的老者,在混乱的空间涟漪和偶尔掠过的碎片带中艰难穿行。
越是靠近,众人越是感到心惊。这片陆块巨大得超乎想象,其上山川河流的走向完全违背常理,有些河流甚至逆流而上,汇入天空的云层;一些山峰的顶端燃烧着永不熄灭的苍白火焰,却散发着刺骨的寒意。
“这里的法则...被彻底扭曲了。”清虚真人面色凝重,“似有上古大战残留的痕迹,将天地法则都打得崩坏了。”
智慧尊者亦道:“阿弥陀佛。此地怨念与混沌交织,万古不化,寻常生灵根本无法存活。”
果然,一路行来,未见任何活物,只有一些奇特的、仿佛由能量结晶构成的“植物”在缓缓摇曳。
飞舟最终在一块相对平坦的、布满银色砂砾的“海滩”上艰难着陆(如果那能算海滩的话,因为“海水”是一片凝固的、闪烁着星光的液态金属)。
众人走出飞舟,立刻感受到一股沉重的压力,仿佛整个空间都在排斥他们这些“秩序”生灵。唯有墨角和那株水晶古树显得颇为适应,墨角甚至好奇地抓起一把银色砂砾,看着它们从指缝间化作光点流散。
“必须尽快修复飞舟,补充能源。”玄明真人立刻开始勘察周围环境,寻找可利用的资源,“这些晶簇...蕴含奇特的混沌能量,或许能转化为驱动能源...但需要重新设计转化阵法...”
阎罗和年轻和尚们负责警戒和清理出一片安全区域。
清虚真人和智慧尊者则尝试布下简易的防护阵法,抵御混乱法则的侵蚀,效果甚微。
木灵三姐妹则细心照料着古树,并尝试与周围的奇异植物沟通,获取信息。
王二小则将神识缓缓扩散开去,仔细感知着这片天地。源灵之力在此地似乎受到某种压制,但也更容易引动那稀薄的混沌气息。
“青葙姑娘,同源气息的具体位置能确定吗?”王二小问道,他感觉那气息似乎源自这片陆块的深处。
青葙再次感应,肯定道:“在那边...山脉的中心...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呼唤...”
王二小决定前去探查。留下玄明真人带队修复飞舟,他带着阎罗、两位师叔以及青葙(抱着古树),朝着山脉中心进发。
越往深处走,环境越发诡异。大地呈现出琉璃化的质感,到处是巨大的坑洞和撕裂的峡谷,仿佛被某种无法想象的力量蹂躏过。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焦糊味和一种...类似檀香与金属混合的奇异气味。
最终,他们来到了一片巨大的环形山谷前。山谷中央,矗立着一座破败不堪、却依旧能看出宏伟轮廓的黑色祭坛!
祭坛由一种非金非石的冰冷材料砌成,表面布满了难以理解的、与混沌密钥同源的扭曲符文,许多地方已经断裂、崩塌。祭坛周围,散落着一些巨大的、早已失去光泽的尸骸残骨,形状怪异,绝非人形,也非已知的任何巨兽。
而那缕微弱的同源呼唤,正是从祭坛最中心、一个已经碎裂的凹槽中散发出来的!
“这是...混沌祭坛?”清虚真人震惊道,“传说中混沌初开时,先天神魔祭祀大道之所...竟真的存在?”
智慧尊者亦面露骇然:“看这些尸骸...似是远古混沌魔神的遗蜕...究竟是何等存在,能将它们斩杀于此?”
阎罗看着那些巨大的骨头,咂舌道:“好家伙...这骨头拿来熬汤...呸,炼器,得是多好的材料...”
王二小的心神却被那座祭坛深深吸引。他缓缓走上前,目光落在祭坛中心那个碎裂的凹槽上。那凹槽的形状...竟然与他手中的混沌密钥印记,有几分相似!
他下意识地,将古树靠近那个凹槽。
嗡!
古树中心的混沌密钥印记猛地亮起!与那凹槽产生了强烈的共鸣!破碎的祭坛竟微微震动起来,表面的符文依次亮起,仿佛要重新运转!
但仅仅持续了数息,便因为能量不足和过于残破,再次黯淡下去。
尽管如此,在那一瞬间,王二小仿佛看到了一幅残缺的画面:
?
无尽的混沌中,无数强大的先天魔神聚集于此,向祭坛献上力量,似乎在共同维系着什么,或者...封印着什么...
?
一道无法形容的、绝对秩序的冰冷光芒撕裂混沌,降临于此,大战爆发...
?
祭坛崩碎,魔神陨落,混沌溃散...
画面戛然而止。
王二小心中巨震!这祭坛,不仅是祭祀之所,很可能还是一个...巨大的封印或者通道?而监察者的源头,似乎与那毁灭此地的秩序光芒有关?!
就在他沉思之际,怀中的墨角似乎被祭坛的气息吸引,挣扎着下地,摇摇晃晃地走到祭坛边,好奇地伸出小手,摸了摸那些冰冷的符文。
下一刻,异变再生!
墨角体内那纯净的混沌本源,透过小手,无意识地注入祭坛!
祭坛猛地一震!中心凹槽处,竟凭空凝聚出了一小团不断旋转的、灰蒙蒙的混沌之气!
这团混沌之气精纯无比,仿佛蕴含着最本源的力量!
更让人惊讶的是,这团混沌之气出现后,竟自行分出一缕,没入了墨角眉心那个淡淡的印记之中。墨角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小脸露出享受的表情,仿佛吃到了什么好东西。而他眉心那原本虚幻的印记,竟凝实了一点点!
剩余的大部分混沌之气,则缓缓飘向王二小,融入他的低维核心之中!
王二小只觉得浑身一震,源灵核心仿佛被洗涤了一遍,变得更加通透圆融,对混沌之力的感知和掌控瞬间提升了一个层级!连之前消耗的力量都瞬间补满,甚至有所精进!
“这...”所有人都看呆了!
这破碎的祭坛,在墨角的无意触发下,竟然能凝聚出最本源的混沌之气,反哺他人?!
阎罗看得眼热,也试着将魔气注入祭坛,祭坛却毫无反应。
清虚真人和智慧尊者尝试注入道韵佛光,祭坛反而微微排斥。
唯有墨角,这个混沌源体,才能引动祭坛残存的功能!
“我明白了!”玄明真人激动道,“这祭坛是混沌法则的显化!唯有至纯的混沌本源,才能与之共鸣,获得馈赠!墨角是钥匙!真正的钥匙!”
王二小心中豁然开朗!这混沌秘境,这破碎祭坛,对于拥有墨角的他们而言,或许不是一个绝地,而是一个...巨大的宝藏和修炼圣地!
然而,福兮祸所伏。墨角引动祭坛的动静虽然微弱,却似乎触动了这片秘境更深层的东西。
远处,一座崩塌的山峰后,传来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以及某种沉重无比的...脚步声?
一个庞大、扭曲、由无数残骸和混沌能量强行拼凑而成的身影,缓缓转出山坳,那双空洞的眼眶中,燃烧着苍白混乱的火焰,死死盯住了祭坛边的...墨角!
它被混沌本源的气息吸引了!
“不好!”王二小脸色一变,立刻将墨角护在身后!
阎罗魔气爆发,挡在最前:“妈的!这鬼地方还有看门的?!”
新的危机,已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