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的瘦老头正往茶碗里续水,手一抖,茶水溅在裤腿上:“啥阔气不阔气的……就一穿西装的,在刘瘸子的修车摊前站了会儿。”
林宇的指尖在桌下轻轻叩了叩。
孙正雄即便逃亡也爱穿西装,这是他的习惯。
“那主儿问刘瘸子有没有去南坎的车。”
老头压低声音,“刘瘸子说有辆运木材的货车明早走,他塞了叠钱,说‘我跟车’。”
林宇的心跳漏了一拍。
南坎在边境线外二十公里,过了那里就是三不管地带。
他摸出手机翻出孙正雄的照片:“是这人吗?”
老头眯眼瞧了瞧,猛点头:“就他!左眉骨那道疤,跟照片上一模一样!”
茶馆外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
林宇猛地转头,看见辆银色面包车险些撞上挑担的妇人。
车门推开,下来两个穿花衬衫的男人,其中一个胳膊上纹着青龙。
正是三天前在废弃仓库给孙正雄望风的手下。
“走漏风声了。”
林宇的后颈泛起凉意。
他迅速起身,把茶碗一推:“大姐,借个后巷。”
老板娘会意,掀起后厨的布帘:“从腌菜缸后头翻墙,墙根有块砖松的。”
林宇猫腰钻进后厨,腌菜缸的酸臭味熏得人睁不开眼。
他摸到墙根那块松动的砖,刚要用力,就听见前堂传来花衬衫的大嗓门:“看见个穿黑夹克的男人没?”
“没瞅见!”
老板娘的声音尖得像哨子,“就俩挑山货的刚走!”
林宇翻出墙时,后背的汗已经浸透了衬衫。
他贴着墙根绕到茶馆侧面,正撞见陈警官带着小周从镇公所出来。
“孙正雄联系了去南坎的货车,明早出发。”
林宇喘着气,“他的手下已经在茶馆打听我了,得尽快!”
“镇公所的户籍员说,刘瘸子的修车摊在镇北老桥底下。”
陈警官打断他,目光扫过街角那辆银色面包车,“先找刘瘸子。”
老桥底下飘着股汽油和铁锈混合的气味。
刘瘸子的修车摊支在桥墩旁,地上堆着破轮胎、生锈的扳手,还有半瓶喝剩的二锅头。
瘸腿的修车匠正蹲在地上补胎,听见脚步声抬头:“修车?”
“不修车,问个路。”
陈警官亮出警官证,“孙正雄是不是找过你?”
刘瘸子的脸瞬间煞白。
他抓过旁边的破布擦手,擦了半天也没擦干净:“我……我就是个修车的……”
“明早去南坎的货车。”
林宇蹲下来,盯着他发红的眼尾,“他给了你多少?够不够你后半辈子在监狱里花?”
刘瘸子的喉结动了动。
远处传来摩托车的轰鸣,他猛地抬头,又迅速低下头:“后、后山有间废弃的渔屋,他昨晚在那儿过夜。”
他从裤兜摸出张皱巴巴的地图,用油污的手指点着,“过了这片竹林,看见棵歪脖子树,再往西北走两百米……”
“谢了。”陈警官拍了拍他肩膀,“要是再敢撒谎……”
“不敢不敢!”刘瘸子缩成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