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站在擂台中央,阳光照在脸上,汗水顺着额头滑下来。他没擦,也没动,只是把钢丝绕回手腕,一圈一圈缠紧。
台下声音很大,有人喊他的名字,也有人骂他打法脏。他听不清具体说了什么,也不关心。他知道现在该做什么——等对手上台。
主持长老走上高台,手一挥,全场安静。
“决赛开始!青阳宗陈默,对阵玄冰门叶寒!”
话音落下,对面通道走出一人。
那人穿灰蓝长袍,脚步很轻,落地无声。走到擂台边,纵身一跃,像片叶子飘了上来,没有一点声响。
陈默眯起眼。
这人站定后双手藏袖,头微低,气息平稳得不像个武者。但陈默感觉到了不对劲——空气有点冷,不是天气凉,是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寒意。
裁判一声令下。
叶寒没动。
陈默也没动。
两人隔着五步远站着,像两尊雕像。
台下开始有人嘀咕:“怎么都不打?”
“等着吧,这种高手对决,动一下就是杀招。”
陈默盯着对方的手袖。他记得药尘子说过,练冰系功法的人,出手前指尖会泛蓝光。他等的就是这个信号。
三息过去。
叶寒抬手,右袖一抖。
一道寒光直射面门!
陈默侧头避开,那东西贴着脸颊飞过,钉进身后木柱,发出“叮”一声脆响——是一根冰针。
他立刻甩出钢丝,横扫下盘。叶寒双脚离地腾空,钢丝擦过袍角,割开一道裂口。
落地时依旧无声。
陈默心头一紧。这家伙不仅能控冰,还能让身体轻到踩地不扬尘。这不是普通炼气巅峰能做到的。
第二轮进攻,叶寒主动出击。
他左手连挥,三根冰锥呈品字形打出,速度快得几乎重影。陈默翻滚闪避,钢丝顺势弹起,缠住对方手腕猛拉。
可钢丝刚碰上皮肤,突然结了一层薄霜,滑脱了。
“靠,还能冻金属?”陈默往后跳开两步。
他摸了摸钢丝,果然变脆了,温度极低。再看叶寒,已经站在原地不动,双袖垂下,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观众席一片哗然。
林清雪坐在高台角落,手指掐进掌心。她认出来了,这是玄冰门失传的《凝脉诀》,能把真气压缩成冰晶状,附着在体表和武器上。一旦中招,经络会被慢慢冻结,最后动不了。
“他撑不过三十招。”她低声说。
慕容枫站在人群后方,盯着擂台,眼神变了。他原本以为陈默靠的是算计和运气,现在才发现,这家伙是在用命拼。
第五次交手,陈默被打中左肩。
一股寒意瞬间蔓延,整条手臂发麻。他咬牙扯断钢丝末端,借反作用力拉开距离,同时运转火属性灵力逼寒毒。
叶寒缓缓走来,语气平静:“你很强,但你的打法太依赖外物。钢丝怕冷,体温耗得快,再打下去,你会先倒。”
陈默喘着气,抹了把脸上的汗,笑了:“你说得对,我确实怕冷。”
他忽然弯腰,从靴筒抽出一把短刀——那是上次猎杀风爪狼时留下的战利品,刀身粗糙,没什么灵气波动。
“但我还怕输。”
话音落,他冲了上去。
这次不用钢丝,也不绕圈子,正面硬拼。
两人撞在一起,拳脚相接,爆发出闷响。陈默每一击都带着火灵力,打得叶寒不得不后退。可对方反应极快,每次都能在最后一刻偏头或抬臂挡下要害。
第十一次碰撞,陈默故意露出破绽。
叶寒抓住机会,一掌拍向他胸口。眼看要中招,陈默突然矮身,钢丝从裤腿弹出,缠住对方小腿往上一带。
叶寒重心不稳,陈默立刻贴身,短刀横压在他颈侧。
“输了。”他说。
叶寒僵住。
全场寂静。
下一秒,裁判吹哨:“胜负已分!本届门派赛冠军——陈默!”
欢呼声炸开。
陈默收刀,松开钢丝,退后一步。叶寒低头看了看脖子上的红痕,轻轻点头,转身下台。
没人再喊“打法脏”。
有人开始鼓掌,接着是第二人、第三人……到最后,整个演武场都在喊他的名字。
陈默站在原地,抬起手抹去额角的汗。右眼下的泪痣被阳光照得清晰可见。
林清雪起身要走,却被执事拦住。
“林师姐,宗主召见。”
她停下,回头看了擂台一眼。
陈默还站着,没动,也没笑,只是把钢丝一圈圈收回手腕,动作很慢。
她张了张嘴,最后只说了一句:“把他的决赛录像……存一份。”
慕容枫没走远。他站在石阶阴影里,手里捏着一枚玉符,上面刻着“风泣”二字。他握了一会儿,又放回去,塞进最底层。
“下次见面,别再让我救你。”他自言自语。
擂台上,陈默终于动了。
他走向旗杆,一把扯下胜利旗帜,扛在肩上。风吹过来,布面展开,映出他瘦削却挺直的身影。
台下有人举起手机拍照,有邻宗使者低声交谈:“这人得盯紧点。”
也有年轻弟子模仿他刚才的低能耗打法,在台下比划动作。
陈默没理会这些。他只知道一件事——他赢了。
而且活下来了。
这才是最重要的。
阳光正烈,汗水滴落在擂台木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痕迹。
他抬起脚,准备下台。
就在这时,眼角余光扫到观众席第三排中间的位置。
一个戴白袍折扇的男人,正缓缓合上扇子。
陈默的脚步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