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脖子松树后的衣角一晃，陈默立刻低头蹲身，短刀横在胸前，左手摸向腰间钢丝。他没动，也没出声，只用眼角余光盯着那片树影。
对方没追。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肩膀上的伤口还在渗血，逆脉反噬让五脏像被碾过一遍。现在动手，必死无疑。
他转身，沿着采药小径一步步往前走。每走十步就得靠树歇一次，左臂的钢丝绑得太紧，手指发麻发紫。解开一点，重新缠好，继续走。
天色已经偏午，林间光线昏暗。脚底踩着枯叶，发出沙沙声。远处传来鸟叫，说明巡防队快到了。
又走了二十步，他停下喘气，从怀里掏出信号焰符。手抖得厉害，划了三次才点燃。红色火光冲上半空，在树冠间炸开一朵小花。
不到一刻钟，两名外门弟子从林边跑来，看到陈默的模样吓了一跳。
“你这是……被打劫了？”
陈默没力气说话，只把风爪狼的利爪递过去。那爪子还带着血，锯齿边缘泛着寒光。
两人对视一眼，赶紧扶住他：“快，送药堂！”
一路颠簸回到宗门，陈默被安置在接应点的小屋。药童掀开他衣服检查伤口，倒吸一口冷气：“这要是再深两分，筋都断了。”
陈默靠着墙，闭眼养神。耳边传来脚步声，沉重有力。
铁擎天来了。
他站在门口，看了看陈默，又看了看桌上的利爪，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就你一个人去的？”
“嗯。”
“没找帮手？”
“没。”
铁擎天沉默几秒，忽然笑了：“行，有种。能活着回来就是本事。”
他转头对药童说：“上最好的止血膏，别省。这小子是咱青阳宗的脸面。”
药童点头哈腰地去拿药。铁擎天走到陈默身边，压低声音：“酒瓶被动过的事，别跟别人提。你现在伤重，树大招风。”
陈默睁眼，点了点头。
他知道铁擎天的意思。这时候张扬，只会引来更多麻烦。
药敷完后，他被安排去任务堂交差。刚走进门，就有执事弟子拦住。
“A级任务？你确定你能完成？”
陈默不说话，直接把利爪拍在桌上。
那人伸手想拿，陈默一把按住他的手腕：“要验，先看伤。”
他撕开肩头衣服，露出那道深可见骨的抓痕。血还没干，皮肉翻卷，看得人头皮发麻。
执事缩回手，脸色发白：“……是真的。”
消息很快传到长老会。没过多久，一位白袍长老亲自到场，上下打量陈默。
“你说你独自猎杀三阶妖兽？”
“我没杀它，只是重创。”陈默冷静回答，“但它逃了，我也活下来了。任务目标是清除黑松林威胁，现在那片区域暂时安全。”
长老眯眼：“你怎么发现它的弱点？”
“它每次扑上来前，右后腿会抖一下。我试了三次，每次都一样。”
旁边另一位擅长狩猎的长老点头：“有经验的人才能看出这种细节。”
又有人问：“你用了什么手段？符箓？丹药？还是有人暗中相助？”
陈默摇头：“符箓用了三张，丹药吃了一半粒止血的。没人帮忙，全靠走位和节奏。”
他一边说，一边比划战斗过程，讲到如何用钢丝缠颈、跃背切动脉时，几位长老 exchanged glances。
最后，白袍长老开口：“此战虽未斩杀，但以炼体初阶之身逼退三阶中期妖兽，实属罕见。按功绩，当赏。”
陈默低头：“谢长老。”
当晚，长老会在议事殿召开临时会议。铁擎天力挺陈默，称其“胆识过人，临危不乱”，并拿出他在擂台战胜赵虎的记录佐证。
最终决议：嘉奖功臣，赐百年灵芝三株、凝气丹两瓶、地级火属性灵石一块，并特批一本高级武技《裂空掌》供其修习。
第二天清晨，陈默被带到赏功阁。
执事捧着托盘进来，上面放着玉盒与秘籍。他打开盒子，灵芝清香扑鼻，灵石泛着淡淡红光，丹药瓶口贴着封条。
最显眼的是那本黑色封皮的《裂空掌》，封面烫金字体，写着“外门禁传，非炼气后期不得修习”。
执事宣读完嘉奖令，笑着递过来：“小子，运气不错啊。这可是连内门弟子都要排队申请的武技。”
陈默双手接过，沉甸甸的。
他知道这不是运气。
这是他拿命换来的。
回到静室，他把东西一一摆开。灵芝放进木匣，丹药收进怀中，灵石握在手里感受灵气流动。
最后拿起《裂空掌》。
翻开第一页，心法口诀简洁明了：
“掌出如雷，破风裂空；借势发力，一击必杀。”
配套的还有九式图解，每一式都强调节奏与爆发力的结合。
他盯着看了很久。
三个月后末世就要来了。这点实力，连自保都不够。现在不拼，更等什么时候？
他盘膝坐下，开始默念第一段心法。
刚运行一周天，体内经络突然一阵抽痛。逆脉反噬还没完全消退，强行修炼会有风险。
但他没停。
疼就疼吧。疼说明还活着。
门外传来敲门声。
“陈师兄，药童送新熬的汤药来了。”
“放门口就行。”
脚步声远去。他睁开眼，看着手中的秘籍。
封面的“裂空”二字仿佛在发光。
他想起昨天那个一闪而过的衣角，想起被动过的酒瓶塞子。
有人盯上他了。
但他不在乎。
只要给他时间，这些资源就能变成实力。实力够强，就不怕任何人窥视。
他继续运转心法，呼吸逐渐平稳。
窗外阳光斜照进来，落在书页上。
指尖轻轻划过图解中的第一式“破风式”，指腹留下一道浅浅油渍。
那是他刚才握灵石时沾上的火属性残留。
他没擦。
反而盯着那抹红痕看了一会儿，低声说：
“这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