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走出议事厅时，烛火还在桌上跳动。他没回头，直接把三份任务令塞进怀里。铁擎天已经拎着双锤站在门口，酒葫芦挂在腰上，眼神像盯猎物一样盯着北坡方向。
“走。”陈默说。
防御组立刻行动。鲁班七背着工具包冲向旧阵基，手里抱着一堆机关兽零件。纳兰瑄爬上钟楼，琵琶放在腿上。暗夜消失在墙角，没人看清他是怎么没的。
林清雪站在训练场边缘，手里结了个冰印。她没说话，但脚下的地面已经开始结霜。这是信号，三层预警圈的第一层启动了。
鲁班七带着人连夜施工。震动传感器埋进土里，音波侦测器挂在树梢。十二具机关兽被拆开重组，装上新的感应模块。他一边拧螺丝一边骂：“这破玩意儿比昨天的图纸多了十七个接口，谁改的？”
“你改的。”纳兰瑄头也不抬。
“对，我想起来了。”
东侧阵眼接通电源，红光一闪，系统提示音响起：“防御网连接成功，覆盖率百分之六十八。”
还没等他们松口气，地底传来一次震动。不是七秒一次的那种，是短促的、像是被掐断的心跳。
陈默右眼下皮肤猛地一抽。
他立刻传音：“敌袭！一级戒备！”
话音刚落，西北方向三道黑影撞破冰墙。速度快得不像人，落地时连雪都没扬起来。其中一人直扑东侧阵眼枢纽，手掌拍在主阵石上。
轰！
石头炸开，红光熄灭。东侧防御圈当场瘫痪。
林清雪瞬间出掌，寒气顺着地面蔓延，冰层迅速覆盖通道。那人反应极快，后跃翻身，落在残骸上。
独孤九拔剑就冲。剑光划过夜空，逼退第二人。苏璃药鼎升空，罩住后勤区，几名师弟正往密道撤。
陈默转身看向铁擎天：“守南门。”
铁擎天点头，提起双锤就跑。酒葫芦晃荡，盖子松了，醉仙酿洒了一路。
暗夜从阴影里闪出，贴地滑行，绕到第三名敌人背后。他手中短刃刚要出手，对方忽然转身，两指夹住刀尖。
金属摩擦声响起。
红袖在情报阁内取出留声玉佩，回放袭击前一刻的声音。她耳朵贴着玉佩，手指一点点调频。突然，她听到了——极细微的机械运转声，像是某种辅助装置在运行。
她立刻传信：“对方有机关外骨骼，速度被强化过。”
陈默收到消息，眉头一皱。这种技术不是普通势力能有的。能精准破坏阵眼，还知道用腐蚀性真气瓦解灵力屏障，这不是试探，是定点清除。
第一轮交手结束，三方各自退开。
联盟这边，独孤九剑尖滴血，对方肩膀被划开一道口子，但伤口很快泛起黑气，像是在自愈。林清雪冻结了两条通道，自己呼吸略重，刚才那一击耗了不少力气。铁擎天堵住南门缺口，对面那人没硬闯，只是绕着边缘游走，像是在找弱点。
敌人那边，三人站成三角阵型，彼此间隔五步，动作整齐得像一个人。他们没戴面具，脸上也没有标记，但眼神一致——冷漠，没有情绪波动。
鲁班七躲在机关兽残骸后操作控制板。屏幕上显示敌人移动轨迹，他咬牙：“他们在测试我们的反应速度，每次攻击都卡在我们重组防线的间隙。”
“不是测试。”陈默低声说，“是熟悉。”
他想起上一章会议里的推断——对方可能掌握了内部信息。现在看来，不止是信息，他们甚至清楚每个人的战斗习惯和布防节奏。
第二轮进攻开始。
三人同时动了。这次目标明确：直取北坡采样点。
陈默早有准备，提前让药尘子把紫色菌丝封进特制玉盒，藏在地下密室。但他没想到，敌人根本没去找样本，而是冲向探针回收舱。
“他们不要东西。”陈默忽然明白，“他们要数据。”
探针刚完成钻地任务，内存里存着紫脉跳动频率、土壤活性变化、还有地下三米的结构图。这些数据一旦泄露，等于把整个防御体系的逻辑暴露给幕后黑手。
林清雪立刻拦截，冰锥从地面突刺而出。中间那人抬手，掌心喷出一团黑雾，冰锥当场融化。
独孤九剑势如雷，逼得左侧敌人后退。可那人反手甩出一根细丝，缠住剑身。丝线带毒，剑锋开始发黑。
苏璃药鼎发光，一道治疗光罩落下。独孤九趁机抽剑后撤，手臂却已泛起紫纹。
“别碰！”陈默大喊，“那是末世病毒残留！”
苏璃立刻收手，改用远程输灵。药尘子的声音从密室传来：“我这边安全，样本完好！”
敌人见采样舱打不开，立刻改变目标，转向指挥高台。
陈默站在高台上，左手拿着通讯玉符，右手结印维持网络。他知道对方要来，但他不能退。
铁擎天怒吼一声，从侧面撞过去。双锤砸地，震起一圈气浪。中间那人轻飘飘跃起，躲过攻击，脚尖一点锤面，直扑陈默。
距离只剩三步。
纳兰瑄拨动琵琶，一根弦断，残音扫过空气。那人动作一顿，像是被什么干扰了节奏。
暗夜抓住机会，从下方突刺。短刃刺中对方大腿，却只划开一层伪装皮肉，底下是金属骨架。
“机关傀儡！”鲁班七大叫，“他们是机器人！”
陈默瞳孔一缩。难怪动作一致，难怪不怕伤痛，难怪能精准掌握时间差。
真正的敌人，根本不在现场。
第三轮交手，局势逆转。
联盟众人不再分散，全部向高台靠拢。林清雪冻住周围地面，减缓敌人移动。独孤九压住左侧，剑招连环不绝。铁擎天守正面，双锤舞成风车。苏璃持续供灵，药尘子在密室远程支援，扔出几枚爆灵丹扰乱视线。
陈默站在中央，不断调度。他发现这些傀儡虽然强，但每次行动都有固定模式。像是按照预设程序在执行任务。
“他们在等指令。”陈默说，“每三十秒会停顿一次，接收新命令。”
鲁班七眼睛一亮：“那我们就在这三十秒里动手。”
他立刻改装一台机关兽，装上干扰器，遥控冲向敌人后方。干扰器启动瞬间，三人动作齐齐一僵。
暗夜闪身上前，一刀砍下中间傀儡的头颅。头壳裂开，露出里面的青铜齿轮和一条刻着“蚀脉”二字的铭文带。
红袖看到这一幕，脸色变了。她立刻翻出留声玉佩的录音，在最后一段杂音里，终于听清了一句低语：
“代号‘蚀脉’，清除开始。”
她马上传信陈默：“这不是普通组织，是冲着‘解法’来的系统性打击。”
陈默看完消息，抬头看向远方黑暗。他知道，这场战斗不是终点，而是有人正式宣战。
傀儡虽被毁，但对方已经拿到了部分数据。更危险的是，他们知道联盟在研究病毒、修改功法、重建体系。这一切，都是冲着“阻止末世复活”去的。
而现在，敌人先动手了。
火光还在燃烧，警报声没停。鲁班七修好了部分探测网，显示周边区域暂时安全。林清雪检查了冰封带，确认无人潜入。铁擎天喘着粗气坐在地上，酒葫芦彻底碎了。
陈默站在高台边缘，手里握着那条铭文带。上面的字迹清晰，像是特意留下来让人看的。
他低声说：“不是意外……是冲着‘解法’来的。”
这时，阿宝在安全屋里突然抬头。他双手抱头，嘴里喃喃：“它们……在笑……地下的声音在笑……”
苏璃赶紧按住他肩膀：“别听，闭上眼睛。”
可阿宝睁着眼，直勾勾盯着地面：“它们说……你们的努力……很有趣。”
陈默听到这句话，眼神一冷。他立刻下令：“所有人进入二级戒备，关闭非必要光源，封锁所有外联通道。”
鲁班七问：“接下来怎么办？”
陈默把铭文带捏紧：“他们想看我们怎么应对。那就让他们看清楚。”
他转身走向密室方向：“我要见药尘子。”
林清雪跟上来：“我也去。”
铁擎天扛起双锤：“算我一个。”
五分钟后，密室门口聚集了核心成员。药尘子正把紫色菌丝放进分析阵，屏幕上的波动曲线突然剧烈跳动。
“它活了。”药尘子说，“样本在响应外界信号。”
陈默盯着屏幕：“是不是刚才那批傀儡发出的？”
“不。”药尘子摇头，“信号来源……在地底深处。”
屋内一片寂静。
陈默慢慢抬起手，摸了摸右眼下那颗泪痣。它又开始抽动了，和地底的跳动频率完全一致。
他忽然笑了：“好啊，你想玩是吧？”
他转头对鲁班七说：“你还能做多少台干扰器？”
“二十台，最快两小时。”
“全装上定向噪音，频率按这个调。”陈默指着屏幕，“我要让地底那东西，听得头疼。”
鲁班七咧嘴：“懂了，反向骚扰。”
林清雪问：“如果它反击呢？”
陈默看着分析阵里的紫色脉络，轻声说：“那就让它出来。”
他拿起通讯玉符，打开全域频道：“全体注意，接下来不是防御，是钓鱼。”
话音未落，地面猛然一震。
分析阵炸了，玻璃碎片飞溅。紫色菌丝腾空而起，像活蛇一样扭动。药尘子扑上去用玉盒盖住，差点被缠住手腕。
陈默一把拉他后退。
所有人退到门口，盯着那团悬浮的紫光。
它缓缓旋转，中心出现一个小孔，像是在观察他们。
陈默站在最前面，一动不动。
紫光忽然射出一道细线，打在墙上，烧出一个字：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