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爸赶紧把人揽进怀里,轻拍着媳妇后背安慰:“怕什么?我胡建国女儿是那么好欺负的?你放心,但凡七七在柴家受一丁点委屈,咱们马上跟柴家断绝关系!
就算结了婚也能离!那老小子别说当团长,就是以后当了将军,照样把他薅下来给七七赔礼道歉!谁也别想欺负咱宝贝闺女!”
胡家三代人的光辉,要是都护不住她,那就跟他柴家鱼死网破,同归于尽好了!
“可我还是担心……”
许妈靠在他怀里,声音带着哭腔,“这几年七七都没在咱俩跟前,还没好好护着她,就要早早嫁人……我,可怜的七七!呜呜呜!”
“有啥好担心的?等明天咱到了吉省,亲自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要是柴家对七七不好,咱直接当场把婚退了,把闺女接走,我看谁敢拦着!”
胡建国语气坚定,心里满是对女儿的护犊之情。
为胡柒伤心,哭的不止是许妈一人。
在一列开往吉省的火车上,胡建军躺在下铺,用被子蒙着头,哭得像个孩子。
“呜呜呜,呜呜呜……”
得亏这节软卧包厢里只有他们夫妻俩,否则黄巧珍真想当场休夫——真丢不起这人!
哼,什么处长?都多大人了,还动不动就哭鼻子。
“哭两声就得了!还有完没完?你不睡我还要睡呢!”
黄二婶嫌弃地趴在上铺边沿,朝下铺那个哭包开火,“提醒你下,要是明天顶着俩核桃眼下车,让咱爸看见了,信不信一脚给你踹回江西去!”
听着下铺持续的抽泣声,忍无可忍,继续补刀:“你说你一大老爷们,真好意思!”
“我难受不行吗?呜呜呜……”
胡二伯掀开被子,抹着眼泪,想起战死的大哥,又想到牺牲的大儿子,悲从中来,“要是他们还在,咱家哪用得着让七七去嫁那没人要的老男人,跳那个火坑!
柴家说好听点是成分复杂,说直接点就是狼窝!她一个刚长大的小姑娘,以后要是受了委屈,没有娘家人在身边可怎么办啊……”
自打收到订婚消息,他就动用关系去查了柴毅底细,不查心凉一半,查完直接如坠冰窟——
什么人能相亲上百次都没成???
二十八岁的老男人,又黑又糙又丑又脾气暴……哎呀呀!光是想想都胸闷气短!
还有那柴家,哪是什么火坑,分明是人间炼狱!
“一家子牛鬼蛇神……呜呜呜,可怜的七七啊!”
胡二伯眼泪止不住的流,又开始嚎了。
“放你的罗圈屁!”
黄二婶猛地坐起身,打断他的哭声,“你当七七是没人护着的软柿子,好欺负啊?那丫头猴精着呢,她要是不同意,老爷子能点头?”
她手指着下面那人数落:“还狼豺虎豹?那你是什么?咱嵊安是啥?七七但凡受丁点委屈,老爷子能不管?到时候你就是怂成只猫,老娘也得把你揍成只虎,去咬死柴家那家子人!
别光顾着哭,明天见了咱爸他们,好好聊聊这门亲事才是要紧!要是柴家有怠慢的地方,正好找个由头把婚退了!多想想办法,哭有个屁用?”
胡二伯被怼的哑口无言,抽噎声渐渐变小,可他还是睡不着,翻来覆去。
黄二婶重新躺回去,望着漆黑的车顶叹了口气。
怕什么?胡家代代出英雄,在护家人这块,不怕惹事,更不怕生事!
*
次日,早上六点,胡柒的生物钟准时把她叫醒。
本来就认床,昨晚熬到半夜才睡着,迷迷瞪瞪爬起来,脑子还有点沉。
她揉了揉眼睛,摸着墙走向二楼卫生间。
洗漱完出来,听到楼下有动静,没去理会,先回房间护肤换衣服。
收拾妥当后,才走下楼,胡爷爷早已起来,在客厅坐着喝茶。
见她下来,笑着招手:“醒了?过来坐!”
厨房里飘来阵阵饭香,关奶奶和叶娘正在灶台前忙碌。
柴爷爷和叶家大哥天没亮就出门,去火车站接胡二伯一家了。
“柴爷爷他们不在啊?”胡柒朝厨房方向探了下头。
“六点出去的,接你二伯他们了。”
胡爷爷放下茶杯,认真地叮嘱,“吃完饭,你跟柴叔去辽省,路上记住——饿了就说,上厕所要叫人,绝对不许自己乱跑,到哪儿都得跟紧大人,别……”
“是是是!知道啦!我保证不离开柴叔的视线范围半步,乖乖听话,不私自行动!”胡柒连连点头。
她可太清楚了,这年头要是走丢,或者被拐,找回来的几率难如登天。
苟活要紧,绝不去挑战自我和人性。
“七七起来了?”
柴爹从门外进来,带着一身凉气,看到客厅里的爷孙俩笑着走过来打招呼,“胡叔,晚上睡得还行?”
“挺好的,沾枕头就着!”胡爷爷笑着回。
“那就行!”
柴爹在沙发上坐下,看向胡家爷孙:“吃完饭咱们就出发,今天正好厂里有车要去辽省送货,还有我两个兄弟同行,路上能给搭把手,你们放宽心,安全得很!”
“来来来,吃饭喽!”
关奶奶从厨房出来,大嗓门喊着,手里的饭菜端上了桌。
叶娘跟在后面,摆好碗筷,几人围坐开动。
饭后,柴爹等着胡柒收拾好行李,主动上前接过手,提起行李往门外走。
胡爷爷、关奶奶和叶娘都跟到院门口送他们,三位长辈把胡柒围在中间——
关奶奶一把拉住她的手,反复叮嘱:“七七啊,路上困了就睡,饿了就吃!到了军区要是柴毅没空接你,没事儿!赵政委肯定会去……
柴毅要是惹你不高兴,一定打电话告诉奶奶,看俺怎么收拾他!”
叶娘替胡柒整理衣领,柔声道:“别怕麻烦你柴叔,路上有什么需要就直接说。见到柴毅替我们看看他没有好好吃饭……
他打小嘴就笨,别跟他一般见识,在那边缺啥少啥,想买就买!买不着打电话过来,让你柴叔给你送过去。”
胡爷爷拍了拍孙女的肩,目光里满是关切:“一路小心!到了军区,有事找你杨爷爷,别不好意思……
要是柴毅实在太忙,也别委屈自己,爷爷这边忙完,就去接你。”
柴爹站在一旁,笑着朝三位长辈保证:“胡叔、娘、青蒿,你们就放心吧!我肯定把七七平安送到,亲眼看着她进了军区再回来!”
货车后斗的帆布帘被掀开,跳下来两个汉子,个个肩宽背厚,一身结实的疙瘩肉。
打眼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出身。
这两人——
张大力:圆脸膛,嘴角有颗痣,虎背熊腰,拳头有沙包大。
李虎牙:面庞黝黑,咧嘴笑时露出一对的虎牙,五大三粗的。
看年纪三十出头,他们接过柴爹手里的行李给安顿好,朝关奶奶点了点头,才翻身跃上车。
“哗啦——”
放下篷布,把后斗遮得严严实实。
他们是关奶奶老部下的儿子,打小就跟着柴爹混,如今在运输队当搬运工,平时负责去黑市“送送”货。
其实不止他俩,关奶奶当年那帮老部下,大多都还有联系。
她暗中将人都安排在东北三省各个地方:
一部分跟着柴爹搞运输,掌握着黑市的部分供货渠道。
其他的,也都想办法找了营生,安置到工厂、码头、铁路……职位虽小,但都有工作单位。
看似散成了沙,实则隐形成了张网。
这么说吧,柴家在东北地界上,就是藏在深水里的地头蛇,其盘根错节的势力不可小觑,远超出表面看到的那样。
胡柒早猜到柴家不简单,但怎么也不会想到水会这么深。
此时,她正坐在副驾驶座上,被货车“咣当咣当”的节奏,晃得直犯困,哈欠是一个接着一个。
“啊——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