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来,让二伯好好看看!”
胡二伯刚从后面车上下来,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挤进院里。
两手抓着胡柒的胳膊,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了个遍,皱着眉头直念叨:“高了也就一公分,咋还这么瘦?在这儿吃不饱啊?”
“啊啊啊!二伯,你来啦!”
胡柒一见到胡二伯,开心得眉眼弯弯,几步冲上去,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撒娇:“我好想你啊!二伯,能见到你真好!”
“你这小滑头儿!”
胡二伯被逗乐,故意板起脸,伸手捏住她的鼻子,轻轻地左右晃了晃才松开,故作严肃道:“你以为说两句好听的,就能糊弄过去,不用挨训了是吧?”
胡柒委屈地噘起小嘴,扭头向后面的救兵告状:“二婶儿,你快管管他呀!一见面就想训我!”
“行了行了,你这当二伯的,别一见面就吓唬孩子!”
黄二婶笑着走进来,伸手拍了拍胡柒的后背,扭头对众人说:“咱们别都在外面站着了,都进去吧!进屋慢慢说!”
“对对对,都进去看看,瞧瞧这屋里收拾得咋样!”
柴爷爷在一旁陪着胡爷爷,两人已经先一步在院子里转了一圈。
胡爷爷点点头,抬脚往堂屋走去,后面众人也都跟上。
小院不算小,收拾得规整干净,位置选的也好,僻静!关起门就能过自己的日子。
柴爹和胡爸在后面忙着当搬运工,把车上从市里买来的鸡鸭鱼肉,还有各种吃用杂物,一趟趟往厨房和屋里拎。
胡家几人里里外外仔细看了一遍,见家里到处都摆放着之前柴爹派人送来的物品,件件实用周到,不由得纷纷点头,表示满意。
众人挨个屋子“视察”完,齐聚在堂屋,你一言我一语地问起胡柒的近况。
转眼到了十点,许妈和黄二婶留在家里,忙着张罗午饭。
柴爷爷和柴爹带着胡爷爷、胡爸、胡二伯,还有胡柒一起,动身去团部看柴毅。
即将面临“三堂会审”的柴毅,此刻还浑然不知。
刚在师部开完表彰欢迎会,正带着人马往自己团部赶,满心想着把的受表彰的喜悦分享给好兄弟们。
巧的是,好兄弟们也正等着他,就盼着当面说声“恭喜脱单成功”!
这军区,柴爹可太熟了!
一年至少跑五六回,但当属这次来最开心!
他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在队伍最前面,边介绍环境,边跟路上遇见的战士军官热情打招呼。
那满面红光的样子,妥妥一个闪闪发亮的大显眼包!
一行人刚走到操场,就引得不少战士军官频频侧目,驻足围观。
干部感叹:“显眼包来了!黑团长又要倒霉了!”
老兵嘀咕:“奇了怪了,柴家老爷俩今儿个空着手,咋没带藤条啊?”
新兵好奇:“前面那姑娘是谁啊?长得真俊!”
一团士兵:“往常来一脸怒气,要么抓柴团长去相亲,要么来教训人,今儿个咋没带家伙?”
一团干部:“你忘了?前天团长订婚,小夫人不是都给发喜糖了嘛!还挨啥揍!”
前天见过胡柒的一个军官,捅了捅身边的战友,激动地指着前面:“快看快看!那就是我们黑团长的小媳妇儿!”
这话一传开,战士们更起了兴致。
有的悄悄跟在后面打量,有的躲在树后,窗沿下偷偷观察——
当看清胡柒那张年轻漂亮的脸蛋,皮肤白净,眼睛亮闪闪时,不由得“啧啧”赞叹:
“俺的天爷啊!这么年轻这么俊?”
“黑团长这是走了啥大运?捡到这么一个“大漏”!”
“可不是嘛!跟咱们想象中完全不一样,也太好看了!”
……
众人恍然大悟:怪不得今天柴爹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原来是儿媳妇来了!
一路走到一团团部,远远就见顾参谋长和赵政委带着一群干部军官列队站在门口。
一早收到师部消息,他们正等着欢迎柴团长荣归团部。
大老远就看见柴爹那一行人,顾明远一瞧见为首的柴爹,太阳穴就突突直跳。
这个活爹怎么偏偏这时候来了?
今个儿可是柴毅受表彰的大喜日子,小媳妇儿也在,他应该挨不了揍了吧?!
赵政委眼疾手快,打眼一瞅见他们,立马小跑着迎了上去。
知道他们是来见柴毅的,他开心地两手一拍:“你们来得正是时候,柴毅马上就到!”
他说完,脸色倏地一变,想起正事,两手在腿上一拍,有些为难:“那个……你们不能待在这儿!柴毅演习立了功,受到表彰,我们这儿——”
他侧过身,抬手示意身后那准备欢迎的队伍。
胡爷爷心领神会,抬手摆了摆:“我们不在这儿碍事。去他办公室等,行不?”
赵卫国扭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抬眼扫向他们一行人:“胡老,柴爷爷,办公室怕是挤不下。要不……你们去活动室等?”
按理说,家属是不允许进军营内部的。
可耐不住柴家总来,回回来“催婚”,闹出的动静还不小。
大家都知道柴毅的情况“特殊”,知道他们是恨铁不成钢,急着给“老光棍”解决终身大事,师里领导表示理解。
所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们进来了。
初心都是为了柴毅好,希望他能早点解决个人问题。
柴毅无声狂怒:你们可真他马勒戈的是个大好人,老子谢谢谢谢谢谢你们八辈祖宗!!!
胡家这次能进来,是杨师长特批的。
一行人没多说话,安静地跟着赵政委朝团部活动室走去。
站队欢迎的干部战士们,都难掩兴奋,纷纷朝他们行注目礼。
战士一:黑团长的小媳妇儿又来了!见一次惊艳一次,她可真漂亮!
战士二:团长现在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立功受奖,又订婚,好事一桩接一桩!
……
半小时后,团部办公楼底下,突然炸开一阵锣鼓声。
“咚咚锵,咚咚锵,咚咚咚咚锵——”
鼓点追着锣镲,锣镲撵着鼓点,敲得那叫一个欢实。
原本肃静的办公楼瞬间变得热闹起来,连门口那两棵老杨树的叶子都跟着摇摆欢迎。
不知道的还以为文工团来慰问演出了,往一团团部一瞅,
排成长龙的车队刹在门口,打头那辆吉普车里,跳下来个熟悉的身影——
柴毅身穿绿军装,胸前戴着大红花,黑红着脸带笑,迈着大步走来。
身后的卡车上,跳下来的战士们唰唰列队。
“快看啊!那个,那个站最前面,戴着大红花的黑大个儿,就是我儿子柴毅!”
活动室里,柴爹整张大脸都糊在了窗户玻璃上,激动得把鼻子都压扁了,兴奋地朝旁边坐着的胡爸他们疯狂招手。
胡爸和胡二伯对视一眼,把头埋得更低了,一个假装认真钻研《民兵训练手册》,另一个把《人民日报》举得能挡住整张脸。
这老柴怕不是不知道啥叫“显眼包”?
就他儿子现在亮得跟棵行走的圣诞树一样,还用得着指认?
“哼——”
柴爷爷后槽牙咬得咯吱响,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里的火气,咧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对着自家傻儿子招手,“国栋啊!过来坐,陪爹下盘棋!”
你快别给柴毅掉价儿了!老柴家的脸还要不要了?!
柴爹压根没收到老父亲的死亡凝视,见胡家人都不搭理自己,又贴在窗户上痴痴地看了会儿。
直到看不到柴毅的身影,才依依不舍地挪到棋桌前,坐到柴爷爷对面。
柴爷爷垂眸斜瞪着他,手里的“车”捏得吱呀作响。
别说抽那老孙子了,他现在看老儿子比老孙子还欠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