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好似化不开的浓墨，压得人喘不过气。车队总算在一片废弃物流园区的边缘停了下来，引擎“哐当”几声后彻底熄火，像是跑断了腿的老黄牛，再也撑不住了。
高架桥上那场死里逃生的突围战，把人和车都榨到了极限——队员们个个带伤，衣服破得跟乞丐装似的，车辆也多是坑坑洼洼，挡风玻璃裂着蛛网似的纹路，急需找个地方喘口气、处理伤口、补充燃料，更得好好琢磨琢磨这场血战里藏着的门道和捞到的好处。
血月的光被低垂的阴云挡了大半，漏下来的几缕也昏沉沉的，把物流园的集装箱照得跟蛰伏的巨兽似的。园区里静得可怕，除了队员们粗重的喘息声，就是偶尔传来的伤员压抑的呻吟。浓重的血腥味、硝烟味粘在每个人身上，洗都洗不掉，再混上物流园本身的尘埃味和铁锈味，凑成了末世独有的、让人心里发堵的气息。
陈凡当机立断：“防卫组去外围设警戒线，仔细点搜，别让零散丧尸摸过来；工程组赶紧检查车辆，能修的先修，不能修的也得把能用的零件拆下来；医疗组跟着薇薇，优先处理重伤员！” 得益于林薇薇突破后的圣光，大多数伤员的命是保住了，但还有几个伤得重的需要后续照料。至于牺牲队员的遗体，只能暂时抬到园区角落的空集装箱里，用帆布盖着，等以后到了安全地方再好好安葬。空气中弥漫着沉重，没人说话，只有偶尔的工具碰撞声和低低的叹息。
王浩光着膀子，任由林薇薇用圣光给他处理胳膊上的伤口，那深可见骨的疤痕在白光下慢慢结痂，他却龇牙咧嘴地骂骂咧咧：“赵天龙那个龟孙子！还有他手下的杂碎！等老子到了东海基地，非把那小子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不可！” 铁狼佣兵团的伏击，把他憋了一肚子的火彻底点燃了，说话时唾沫星子横飞，胸口的肌肉都气得鼓鼓的。
陈凡没跟着骂街，他脸色沉静得像一潭深水，独自走到车队中间那辆皮卡旁——车上装着铁狼和他几个核心手下的尸体。之前打得太急，战利品还没来得及仔细搜，尤其是铁狼，身为二阶中期的兽化系强者，又是赵天龙的心腹，身上指不定藏着什么好东西，或者……有用的情报。
他掀开盖在尸体上的帆布，铁狼那庞大的身躯躺在车厢里，已经恢复了人形，脸上还凝固着临死前的不甘和惊愕，眼睛瞪得溜圆，像是到死都不敢相信自己会栽在这里。陈凡的目光飞快掠过他破烂的作战服，腰间的匕首、口袋里的几颗能量晶核，都是些常规玩意儿。直到他摸到铁狼皮质马甲内侧，才感觉到一个硬硬的东西，藏在一个极其隐蔽的暗袋里，不仔细摸根本发现不了。
掏出来一看，是个拇指大小的U盘，通体漆黑，摸起来非金非木，凉丝丝的，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U盘尾部没有常见的品牌LoGo，反而刻着个极其细微但线条清晰的图案——一个被荆棘缠绕的骷髅头，骷髅头的眉心处，还刻着个类似大脑神经元的抽象符号。
这个图案，陈凡这辈子都没见过。但它散发出的那种冰冷、毫无人性，还带着点疯狂研究意味的气息，让他后颈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心里警铃大作。
这绝不是赵天龙那种走霸道毁灭路线的人会用的标记。赵天龙的风格是明刀明枪，恨不得把“老子最牛”刻在脸上，而这个图案，更像是某个躲在幕后、琢磨着疯狂实验的科学怪人的象征。
旁白吐槽：好家伙！打怪不仅能升级，还能掉关键剧情道具？这画风变得有点快啊，刚从热血突围战跳转到阴谋谍战片，信息量直接拉满！
陈凡不动声色地把U盘攥在手心，强大的精神力像细密的触须似的缠上去，仔细感知。这U盘构造挺精密，里面似乎有屏蔽装置，还有点自毁的意思，看着就不像这个时代该有的东西。他心里掂量着，普通电脑肯定不敢随便插，万一触发自毁程序，到手的线索就飞了。
“凡哥，搜着啥宝贝了？”王浩这边伤口处理完，凑了过来，探头探脑地看着陈凡手里的U盘，眼睛亮晶晶的，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
“没啥，就个小东西。”陈凡没细说，随手把U盘揣进贴身口袋，“让大家加快速度，最多休整两小时，咱们必须走。高架桥上的动静太大，指不定引来其他变异体，或者……别的麻烦。”
“明白！”王浩见陈凡神色凝重，知道这事儿不简单，也不多问，转身就扯开嗓子喊：“都快点啊！抓紧时间喝水吃点东西，两小时后准时出发，谁磨磨蹭蹭的，回头让丧尸给你当脚垫！”
陈凡走到园区角落一个没人的地方，背靠着冰冷的集装箱壁，集装箱上的铁锈蹭得他后背有点痒，但他没心思管。脑海里跟过电影似的，飞速整合着最近的所有信息——赵天龙的通缉令、铁狼佣兵团的精准伏击，一开始他以为这都是因为杀了赵坤，引发的私人恩怨。可现在，这个刻着诡异图案的U盘，就像一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了更深的涟漪。
铁狼是赵天龙的人，身上却带着第三方势力的东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赵天龙和这个“荆棘骷髅”势力勾结了？还是铁狼本身就是双面间谍，一边给赵天龙干活，一边给某个“势力”提供情报或者实验样本？这U盘里又存着什么？是关于凡神殿的动向，还是……关于这场末世爆发的真相？
“博士……”
陈凡低声念着这个词，这是看到那个图案后，第一时间跳进他脑子里的称谓。前世活了三十年，他闯过不少地方，见过不少势力，却从没听说过什么以“荆棘骷髅”为标志、被称为“博士”的人物或组织。要么是这帮人藏得太深，前世他没爬到那个层级，接触不到；要么就是这一世，因为他的重生，还有凡神殿的快速崛起，提前触动了某些原本隐藏在幕后的线。
敌人，远比他想象的要多。
明面上，有赵天龙这样拥兵自重的军方强者虎视眈眈；暗地里，又冒出个神秘莫测的科学疯子在窥伺；再加上到处都是的尸潮，简直是前后左右都被堵死了。
压力像无形的大山，从四面八方压过来，压得人胸口发闷。但陈凡的眼神不仅没慌，反而越来越锐利，跟淬了火的刀锋似的。他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压力，压力越大，他越能爆发出更强的力量，凡神殿也才能更快地成长起来。
他从背包里掏出那本老校医的研究笔记，借着微弱的月光再次翻阅。笔记里那些关于“源初能量”、“规则”、“筛选”的猜想，跟这个突然出现的、充满研究狂人气息的“博士”标记，隐隐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呼应。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慢慢收紧，而这张网的中心，很可能就是这场全球异变的真相。
“不管你是谁，‘博士’……”陈凡合上笔记，目光穿透黎明前的微熹，望向东海基地的方向，眼神里满是冰冷的杀意，“要是敢把主意打到我陈凡，打到凡神殿头上，我定让你知道，什么叫引火烧身，什么叫自寻死路！”
他把U盘和笔记都小心翼翼地收好，贴身放着——这两件东西，现在就是揭开迷雾最关键的钥匙。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带着凡神殿安全抵达东海基地，在那里站稳脚跟。只有拥有了更强大的力量，更广阔的平台，才有资格去探寻这些隐藏在幕后的秘密，才能把所有敌人，一个个揪出来，彻底碾碎！
两小时后，车队再次启程。
轮胎碾过地上的破碎瓦砾，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朝着未知的前路驶去。
车厢里，陈凡闭目养神，看似在休息，脑海里却已经开始规划抵达基地后的每一步：怎么安顿队员，怎么获取资源，怎么提升实力，还有……怎么调查那个神秘的“博士”和赵天龙的动向。
而他贴身的口袋里，那枚冰冷的、刻着荆棘骷髅的U盘，既像是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定时炸弹，又像是一把能打开新世界大门的钥匙，静静地躺着，等待着开启命运转折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