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筑基杀手进入“噬人歧路”后再未现身,而韩绝却在半日后安然无恙地从中走出,身上气息似乎愈发深沉晦涩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以比煞妖传闻更快的速度,席卷了整个黑煞矿坑的管理层。
起初,还有执事抱着一丝侥幸,认为是矿坑内某种未知的危险吞噬了那三名杀手,与韩绝无关。但当他们派出心腹,冒险进入那条矿道探查,却只找到一些打斗的痕迹和几件被彻底腐蚀、灵性尽失的兵器碎片,以及空气中残留的、令人心悸的湮灭气息时,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破灭。
一个让他们不愿相信、却又不得不面对的残酷事实,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知情者的心头——此子韩绝,其真正实力,恐怕已经恐怖到了足以轻易反杀三名筑基初期精英联手的地步!而且,其手段之诡异狠辣,远超他们最坏的预估!
恐慌,如同无形的瘟疫,在矿坑管理层,尤其是三长老一系的势力中,迅速蔓延开来。他们再不敢轻易派人前去送死,那无异于肉包子打狗。一道道加密的、标注着“万分紧急”、“极度危险”的传讯玉符,被以最快的速度送回家族核心区域,直达三长老韩雄的案头。矿坑的平静,已然被彻底打破。
而与此同时,韩绝在矿奴与底层护卫中的威望与威慑力,却伴随着这则更加惊悚的消息,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顶峰。尽管无人亲眼目睹那场发生在废弃矿道深处的战斗,但三名气息强大、明显来自家族的黑衣人进去后便人间蒸发,而唯一从里面出来的韩绝却毫发无伤,甚至实力隐有精进……这足以说明一切。
连三名筑基期的家族精锐都奈何不了他,反而被其悄无声息地解决掉!
这个消息,如同重锤,狠狠敲击在每一个听闻者的心脏上。所有矿奴,包括那些平日里趾高气扬、对矿奴非打即骂的底层护卫,再看向韩绝时,目光中的敬畏之色已然浓烈到了极致,甚至带上了一丝面对更高生命层次的恐惧。隐隐地,他已不再是那个“煞妖克星”,而是成为了这黑煞矿坑底层乃至中层区域,一个无人敢惹、拥有生杀予夺权力的无冕之王!他所过之处,无论正在发生何种争斗或欺凌,都会瞬间停止,所有人屏息垂首,静待他通过,仿佛在恭迎一位行走于人间的死神。
韩绝对此依旧漠不关心。他利用这最后的、无人敢来打扰的时日,几乎以一种扫荡的姿态,光顾了矿坑记录在册以及他自行探索发现的所有已知煞妖聚集地和高品质浊晶矿脉。所到之处,煞妖被吞噬殆尽,浊晶被汲取一空。海量的精纯浊气与地煞之力,如同百川归海,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丹田,被浊世仙天疯狂炼化、吸收。
他的修为,在这般毫无节制的掠夺下,终于彻底夯实、推进到了筑基期的真正巅峰!丹田之内,那灰色的气旋浩瀚磅礴,缓缓旋转间,引动着周遭的浊气随之波动。气旋中央,那缕核心气流已然变得如同墨汁般漆黑深邃,其中那丝暗红色的业火雏形也愈发清晰,仿佛随时可能化作一朵真正的红莲,燃烧起来!他只差一个合适的契机,便能尝试压缩这浩瀚的浊气,凝聚那万古未有的“浊世金丹”!
这一日,他再次来到了那堵位于矿坑最深处、隔绝了无数秘密与危险的巨大封印岩壁前。
岩壁依旧冰冷,其上黯淡的符文裂隙中,依旧在缓缓渗透着那令人不安的暗红色光芒。其中传来的古魔低语,似乎因为他的靠近而变得更加清晰、充满诱惑,而那源自红莲业火的躁动与呼唤,也与他丹田内的业火雏形产生了更强烈的共鸣。
他伸出手,轻轻按在粗糙冰冷的岩壁表面,感受着其中传来的、母亲牺牲自我所化的封印之力,以及那被禁锢的古老邪恶与救赎之火。
“等我回来。”
他低声自语,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与承诺,仿佛穿透了岩壁,传递给了其中沉睡的意识。这承诺,既是对为他付出一切的母亲,也是对那被封印的、关乎家族命运的红莲业火与古魔残魂。
随后,他毅然转身,不再有丝毫留恋,沿着来时的路,一步步向着矿坑出口的方向走去。
没有再领取那象征性的采矿任务,没有理会沿途监工与护卫那混杂着恐惧、疑惑、以及一丝解脱的复杂目光,他步伐沉稳,速度却丝毫不慢。昏暗的矿道在他身后不断倒退,如同将他与那段充斥着黑暗、杀戮与蜕变的岁月逐渐割裂。
当他终于踏出那幽深如同巨兽喉咙的矿坑入口,再次沐浴在久违的、虽然依旧被罪土上空弥漫的稀薄浊气所过滤、却依旧显得有些“刺眼”的天光之下时,他不由自主地微微眯起了眼睛,适应着这不同于地底黑暗的光亮。
身后,是深不见底、吞噬了无数生命与希望、却也赋予了他新生与力量的黑暗深渊,那里沉淀着家族的罪与罚,埋葬着父母的牺牲,封印着古老的秘密。
身前,是同样并不光明、充斥着权力倾轧、恩怨情仇的韩家,是他必须去横扫的所谓天才,是他必须去了结的因果,是他通往更广阔天地的起点。
他站在那里,身形依旧略显瘦削,青衫依旧朴素,气息内敛深沉,仿佛与数月前那个被打入矿坑的少年并无太大不同。但若有人能直视他的双眼,便会发现,那瞳孔深处,已再无半分过去的隐忍与迷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洞悉世情的冰冷,以及一种足以焚毁一切阻碍的、内敛的锋芒。这锋芒,如同绝世宝刀藏于鞘中,虽未完全展露,却已令人心胆俱寒。
他知道,韩家的天,是时候该彻底变一变了。
而这一切,就将从他以这身自深渊归来、淬炼而成的绝对实力,横扫家族那些依旧沉浸在往日荣光与可笑骄傲中的所谓年轻天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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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