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光芒自青铜丹炉中飞出,悬浮于空,散发出截然不同却都颇为诱人的气息,瞬间将石窟内所有人的注意力从韩绝身上拉了回来。
星辉银色的是一枚拳头大小、表面有星河纹路流转的奇异晶石,散发出精纯磅礴的星辰本源之力,对修炼星辰类功法或淬炼法宝有极大裨益。
玄黄厚重之色的是一卷非帛非皮的古老图卷,卷轴紧闭,却隐隐有山川河岳、社稷民生的虚影流转,透着一股承载文明的厚重道韵,显然是玄黄大世界一脉极为看重的传承之物。
土黄信仰之光的则是一尊巴掌大小、造型古朴、面容模糊的神像,神像虽小,却散发着一种令人心神宁静又忍不住想要顶礼膜拜的奇异波动,对古神教信徒而言,这无疑是至高圣物。
三件宝物,恰好对应了在场势力最强的三方:万界星盟、玄黄大世界、古神教。
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而紧绷。残留的枯骨守卫似乎因为黑石被收、禁制变化而彻底失去了活性,纷纷散落在地,重新化为死物。但修士之间的空气,却比之前更加凝滞。
星盟那名冷硬青年眼神炽热地盯着那枚星辰晶石,下意识地上前半步。玄黄大世界的儒雅文士呼吸也微微急促,目光牢牢锁住那卷古图。古神教的信徒们更是激动得浑身颤抖,齐声诵念起更加高亢的祷文,看向神像的目光充满了狂热的渴望。
至于其他散修和小势力,虽然也眼红不已,但看了看那三方虎视眈眈的队伍,又瞥了一眼不远处深不可测的韩绝,明智地选择了沉默和后退,不想被卷入这场明显是“分赃”的漩涡。
韩绝对那三件宝物只是随意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这些物品虽好,但于他完善自身“混沌轮回天”的大道并无直接助益,价值远不及手中那块蕴含“归寂”本源的黑石。他既已取得所需,便不欲再节外生枝。
然而,他不争,不代表其他人会相安无事。
短暂的僵持后,古神教队伍中,一名身披褐色麻袍、脸上涂着诡异油彩的老者率先开口,声音嘶哑而狂热:“吾神光辉普照!此圣像乃神赐之物,合该归于我教,以正信仰,涤荡外道!”说话间,他身后几名气息彪悍的信徒已经隐隐呈包围之势,面向星盟和玄黄大世界的人。
“笑话!”星盟冷硬青年冷哼一声,手中银枪一横,星光迸发,“此晶石蕴含精纯星力,分明与我星盟功法同源,乃前辈高人所留,赠予有缘的星修,岂容尔等蛮神信徒染指?”
玄黄大世界的儒雅文士虽然面色依旧平和,但语气却不容置疑:“此图卷道韵,与我玄黄文明同出一脉,事关重大,不可轻让。二位,不若各取所需,以免伤了和气,徒让旁人看了笑话。”他说话间,眼角余光若有若无地扫过韩绝和那些散修,暗示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风险。
三方各执一词,寸步不让,气氛剑拔弩张,法力暗涌,眼看就要动手。
就在这时,那尊掀开一条缝的青铜丹炉,忽然又有了动静。炉身那些黯淡的符文再次闪烁了几下,比之前更加明亮,一道苍老、疲惫、却又带着某种解脱之意的意念,如同跨越了万古时光,直接在所有人心灵中响起:
“后来者……得‘归寂之核’者,可为主……余者……各取一物……速离……此地将……封……”
这意念断断续续,仿佛随时会消散,但其中蕴含的信息却让所有人都是一怔。
“归寂之核?”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目光齐刷刷地再次投向韩绝。显然,那黑色奇石便是所谓的“归寂之核”。而这洞府遗留的意念竟然承认,得此核者,可为此地之“主”?虽然这“主”可能只是象征意义,或者有更深层的权限,但也足以说明韩绝获取之物的重要性远超其他。
更重要的是,这意念催促其他人“各取一物,速离”,并警告“此地将封”!
那三方势力首领脸色变幻。他们固然想独占所有宝物,但眼下有韩绝这个完全无法揣度的存在在侧,又有洞府本身即将封闭的警告,继续僵持甚至争斗,风险实在太大。
星盟青年最先做出决断,他深深看了一眼韩绝,又忌惮地瞥了瞥那丹炉,猛地伸手凌空一抓,将那枚星辰晶石摄入手中,对身后队员低喝一声:“我们走!”竟是毫不拖泥带水,转身就朝着来时的甬道疾驰而去。那枚星辰晶石,已经算是此行不小的收获了,不值得为此赌上一切。
玄黄文士见状,也不再犹豫,对着韩绝方向微微拱手,随即袖袍一卷,收走了那玄黄古图,带着手下迅速离去。
古神教的老者虽然不甘,但见星盟和玄黄都已退走,己方孤立,又感受到那丹炉传来的、越来越不稳定的空间波动,咬了咬牙,朝那神像虔诚一拜,将其收起,低吼一声:“走!”带着信徒们也飞快撤离。
眨眼间,三大势力的人马走得干干净净。剩下的散修和小势力见状,哪里还敢停留,也纷纷作鸟兽散,生怕跑得慢了被封闭在这诡异的古府之中。
偌大的经窟,转眼间只剩下韩绝与幽梦璃二人,以及那尊符文明灭不定的青铜丹炉。
“此地……真的要封闭了?”幽梦璃感受着周围空间传来的、越来越明显的滞涩与压迫感,蹙眉问道。
韩绝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那丹炉前,神念探入炉内。炉中空空如也,只有炉底残留着一些早已失去效用的药渣灰烬,以及一道即将彻底消散的、微弱的禁制核心。刚才那道意念,便是这禁制核心最后的回响。
“洞府主人早已陨落,此地禁制全靠预设的规则与核心能量维持。”韩绝收回神念,缓缓道,“‘归寂之核’被取走,触发了最终程序。此地确实即将自我封印,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完成最后的‘归寂’过程,彻底沉入时空夹缝,或许永不现世。”
他看向手中的黑石,那所谓的“归寂之核”,恐怕不仅仅是法则传承,也是维持这古府部分特殊禁制,乃至延缓其彻底“归寂”的关键。如今核被取走,进程自然加速。
“我们得离开了。”韩绝对幽梦璃道。虽然不惧空间封闭,但也没必要被困在此地。
两人不再停留,身形化作流光,沿着原路返回。身后的经窟,墙壁上的孔洞加速风化,青铜丹炉上的符文彻底黯淡,整个空间开始弥漫起更加浓重的灰败死寂之气,仿佛瞬间走完了千万年的衰变历程。
当他们穿过长长的甬道,重新出现在古府入口那混沌缺口处时,身后传来沉闷的、仿佛大地合拢般的轰鸣,那缺口剧烈波动,迅速缩小、弥合,最终彻底消失,原地只剩下更加混乱狂暴的空间乱流,再也找不到古府存在的丝毫痕迹。
陨星墟深处,恢复了往日的死寂与危险,只是少了一座可能隐藏着更多秘密的上古洞府。
渡世之舟从一块陨石后悄然驶出,接上二人。
“接下来,去往何处?”幽梦璃问道。
韩绝望向界海更深邃的方向,感受着体内因融合了一丝“归寂”本源而更加圆融的内宇宙波动。
“既已踏足界海,自当往更深处去。寻访大道,印证己身。”他目光悠远,“或许,该去那所谓的‘万界星盟’核心地域看看了。”
渡世之舟调转方向,化作一道混沌流光,驶离了这片是非之地,朝着星海更深处,破浪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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