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帝宫的琉璃瓦映着晨光,姚光大帝摩挲着案上那枚刻有“北域永宁”的玉符,望着殿外躬身退去的长子背影,喉间溢出一声低叹。姚穆雄学艺归来,竟已臻至无极境,这份修为足以震慑四域;更难得的是,他对古星局势的论断切中要害,亲赴东域取消联姻的决断更是利落果决,完全褪去了当年的少年意气。“原还怕他一心向道,不问尘世,如今看来,治世之才竟比本君还胜一筹。”老帝王指尖划过玉符上的裂纹,那是当年父子争执时摔出的痕迹,眼底翻涌着欣慰与一丝愧疚。
东宫偏殿内,姚穆英正临窗修炼,指尖真气流转间,却总不自觉想起秦义的身影。自从荒原初遇,那份心动便如种子破土;山谷间不经意的吻、雪原绝地危难时的相拥,更让这份情愫扎进心底。得知兄长已赴东域解决联姻之事,她紧锁多日的眉头终于舒展,修炼间隙总会摩挲着秦义临别时赠予的雪马佩饰,唇角不自觉上扬。“等联姻之事了结,定要亲口告诉他。”她望着窗外初开的冰梅,眼中闪着敢爱敢恨的光,自幼随父王见惯世事的豪爽性子,容不得她藏起这份心意,哪怕不确定秦义是否倾心,这份汹涌的思念也早已让她无法自拔。
东域边境的官道上,仪仗鲜明的迎礼军早已列阵等候,鎏金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姚穆雄勒住马缰,望着那肃整的队列,心中泛起几分复杂。姜玉龙尚不知他此行是为取消联姻,这份盛情礼遇让他略感愧疚,可事已至此,唯有坦然应对。“北域太子驾临,末将恭迎!”迎礼官躬身行礼,语气恭敬至极。姚穆雄颔首示意,翻身下马,坦然受了这份礼遇,随仪仗往东域皇城紫都而去。
一路行来,姚穆雄暗自打量着东域景致:气候温润宜人,官道宽阔平整,沿途城池高墙坚厚,市井间百姓面带富足之色,足见姜玉龙确有治国之才。更让他心惊的是,迎礼军步伐规整如一人,执礼分寸丝毫不差,连甲叶碰撞的声响都整齐划一。这等军纪,绝非寻常皇子能调教得出。他收起最初的轻视,暗忖:此子果然不简单。
行至紫都城门,姚穆雄不由得驻足惊叹。飞霞如织裹着落日熔金,映得整座都城琉璃般璀璨;青山如屏环抱着城池,流水穿城而过,溅起的水花都似带着霞光。这紫都之美,绝非人力所能堆砌,倒像仙神以妙法造就,连九天仙阙都要逊色三分;而紫都之盛,历经千年仍生机盎然,不愧“天下第一都”之名。“此乃先父姜尚大帝奠基所建。”身旁的侍从轻声介绍,语气中满是自豪。姚穆雄心中一动!姜尚大帝当年神功盖世、德被万民,能坐拥这般都城,果然配得上“神王”之称。
紫都皇宫的迎客殿内,姜玉龙早已携重臣等候,见姚穆雄进门,当即快步上前,朗笑道:“姚兄远道而来,小弟有失远迎!”他身着玄色锦袍,面如冠玉,一双眸子精光内敛,全然没有寻常皇子的骄矜。两域太子虽早闻其名,却从未谋面,姜玉龙曾听闻姚穆雄弃皇权求道的旧事,心中既有钦佩,也有“自毁前程”的腹诽,可亲眼见其眉宇间那份沉淀的英气,便知此人绝非池中之物,腹诽之语早已烟消云散。
“姜兄客气了。”姚穆雄拱手还礼,目光扫过殿内陈设,心中暗赞。分宾主落座后,他端起茶盏,指尖摩挲着青瓷杯壁,笑道:“入东域见这般盛景,临紫都识姜兄这等人杰,果然名不虚传。说句真心话,舍妹若能嫁与姜兄,原也是一桩美事。”
姜玉龙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原也有意拉拢这位北域太子,当即接口道:“姚兄弃皇权而归山苦修,这份隐忍与毅力,才是真英雄,小弟佩服至极!”他刻意自称“小弟”,便是有意拉近关系。毕竟联姻之后,两人便是姻亲,这般称呼也合情理。
姚穆雄听出他话中之意,却对联姻之事避而不谈,只与他纵论古星局势。晚宴过后,姜玉龙亲自陪姚穆雄夜游紫都,千宫万殿在灯火中如琼楼玉宇,雕梁画栋间藏着千年匠人智慧,处处透着东域姜氏的底蕴。可姚穆雄越看,心中越坚定!姜氏宗族行事严苛到极致,连宫墙的砖缝都规整如一,舍妹那般洒脱性子,若真嫁来这规矩森严的紫都,岂非要憋坏了?
次日议事时,姚穆雄突然开口:“姜兄,久闻你武修精深,不如你我切磋一番,也好印证所学。”姜玉龙心头一震!他刚入无极境,姚穆雄竟也是同阶修为,这等邀约太过反常。两国会盟之际,太子公然比武,传出去岂不成笑谈?“姚兄,你我即将联姻,日后有的是切磋机会。如今妖兵压境,此时比武恐落人口实,于两域交情不利啊。”
“姜兄多虑了。”姚穆雄身子微微前倾,眼中闪着棋逢对手的热切,“古星之大,同辈中能达无极境者,放眼天下唯有你我二人。这般机缘,岂是联姻能比?今日只论武道,不论输赢,权当以武会友。”他心中自有盘算:既欣赏姜玉龙的才略,便想以武结下交情;若姜玉龙连比试都不敢,那取消联姻后,两域怕是真要形同陌路了。
姜玉龙何等精明,瞬间便懂了他的心思。北域素来以武交友,若断然拒绝,便是不给姚穆雄颜面。可他转念一想,若自己输了,东域颜面何在?沉吟片刻,他眼中闪过决断:“好!便依姚兄所言,今夜紫湖之上,你我以武相交!”
夜色如墨,紫都陷入沉睡,唯有紫湖之上星光璀璨。姚穆雄身着银发冠服,立于湖面竹筏之上,衣袂随清风轻扬,周身已隐隐有真气流转。忽闻破空之声,姜玉龙玄衣飘带,如墨长发束以玉冠,足尖点着湖面而来,踏起圈圈涟漪:“紫湖升龙气,天星照才人。姚兄,久候了!”
“姜兄请!”姚穆雄一声轻喝,周身气轮骤然展开,金色真气凝成龙虎之形,托着他缓缓升空,气势如欲冲霄。姜玉龙亦不示弱,玄色真气自丹田涌出,无极境修为全力催动,整个紫湖瞬间沸腾,湖水如万点碎玉跳跃,浪涛拍打着湖岸发出轰鸣。
“喝!”两人同时出招,身影如两道彗星在湖面相撞。金色与玄色真气炸裂开来,强光映亮夜空,震耳欲聋的雷鸣之声传遍紫都,连远处的山峦都在震颤。赤手空拳间,两人以真气凝出刀枪剑戟,招式往来间快如闪电,竟比西域防线众修士围杀妖王的战况还要惨烈。湖边那座矮山,不过半柱香功夫,便在真气冲击下化为齑粉。
百余回合后,两人同时闪退,立于湖面之上,气息虽有些紊乱,眼神却越发炽热。“姚兄苦修多年,果然名不虚传!”姜玉龙抹去唇角血丝,朗声笑道。
“姜兄治国之才卓绝,武修竟也这般盖世,倒是我小觑了。”姚穆雄话音刚落,眼中闪过一丝战意,“既然拳脚分不出高下,不如以神兵论胜负?”
姜玉龙眼中精光一闪,欣然应允。两人足尖轻点,如履平地般立于湖面中央,星光洒在他们身上,与湖面波光交相辉映。姚穆雄双手结印,顶门骤然亮起一团金光,赤红色宝剑自金光中缓缓浮现。剑长七尺,形似游龙,周身裹着烈焰般的真气,剑柄处龙首狰狞,挥动间发出如九天龙吟般的幽鸣。“龙炎剑!”姜玉龙失声惊呼,“先父曾言,此剑乃北天大帝御用,双剑一体,斩妖无数!”
姚穆雄未及回应,便见紫湖突然翻涌,巨浪如墙般将两人围在中央。姜玉龙双手掐诀,一声低喝间,一柄紫气腾腾的神枪从湖底冲天而起!枪长九尺,枪头锋利如霜,竟有两尺余长,枪身缠绕着紫色龙纹,嗡嗡作响间,竟将周围巨浪震得四散。“紫沉枪!”姚穆雄瞳孔微缩,“此枪原是北玄大帝赏赐姜尚大帝之物,竟成了东域镇都神器!”
古星之地,神兵向来与高修相伴,真法境以上方能御使,而无极境修士持神兵对决,更是千年来头一遭。湖面之上,龙炎剑的烈焰与紫沉枪的紫气交相辉映,连星光都黯淡了几分。一场足以改写两域格局的对决,即将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