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域册立圣女之事,虽未正式通告东、北、西三域,消息却如长了翅膀般传遍古星,成了西域抗妖大捷后最受瞩目的大事。此时的三域各有牵绊:东域大皇子姜玉龙正因北域悔婚之辱,筹备提前登基以挽回颜面;西域储君华天民忙于战后抚恤、重整防线,无暇他顾;唯有北域大帝姚光与玄真教教主玄法道人,将目光死死锁定在南域的异动上,暗流在全域悄然涌动。
秦义早预料到南域的体制之变会搅动全域风云,心中压着双重重担:既要寸步不离守护曼姝倩的安全,又要暗中盯紧南域法师的一举一动。他揉了揉眉心,突然想起一事,眉头拧得更紧:“上次在帝宫相见,竟没察觉出那法师的法境深浅……”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若摸不清对方的修为底数,日后真刀真枪对决时,怕是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这几日,惠玲陪着曼姝倩日日往秦义的小院跑,小院的石桌前总摆着南域舆图与密报,一场正与邪的暗谋在此悄然酝酿。从最初对南域一无所知,到如今对风土人情了如指掌,秦义已算半个南域人。他已知晓南域下辖十九州,州州相连纵横三万里;都城幽林后方五百重山外便是火域绝地,城外大河翻过八重山便与西域相通;更知曼姝倩本姓姬,全名姬曼姝倩,其生父正是北玄大帝麾下先锋将军曼陀罗,那位与姬洛相恋的域外修士。
“曼陀罗,曼姝倩……名字里藏着渊源,可这渊源到底牵连出什么?”秦义对着舆图上标注的“曼陀罗旧营”出神,反复琢磨仍无头绪。
“对了,南域法师到底叫什么名字?”秦义突然抬头问。
“听闻原名叫阿吡。”惠玲撇嘴道,“自从她掌权后,没人敢直呼其名,如今知晓这名字的人屈指可数。”
“阿吡?这名字确实拗口难听,还是叫她南域法师痛快。”秦义一脸嫌弃的模样,逗得曼姝倩与惠玲咯咯直笑,小院里的沉重气氛总算散去几分。
另一边,幽林城中心的帝宫修缮正如火如荼。昔日方正威严的朝堂大殿,被改造成一座直插云霄的铁塔状建筑,棱角锋利如刀,周身刻满流转的暗纹。南域法师隔三差五便来视察,玄铁拐杖敲击地面的声响,让工匠们无不胆战心惊。
“还有几日完工?”法师抬眼望着高耸的塔尖,声音毫无温度。
“回禀圣师,十日之内必能竣工!”工匠头子匍匐在地,额头紧贴尘土。
“要快,更要精致。”法师的话刚落,在场工匠齐齐应声,不敢有半分懈怠。
待工匠退去,法师突然转头问身侧侍者:“刚才那老奴叫本尊什么?”
侍者身子一僵,战战兢兢回话:“回、回法尊,他称您为‘圣师’。”话出口便知不妥,他死死低着头,冷汗顺着脖颈往下淌,连呼吸都忘了。
“哦?”法师突然发出嘤嘤的怪笑,拐杖轻点地面,“看来圣女登位大典得提前了,免得这帮奴才连该叫本尊什么都搞不清楚。”侍者见逃过一劫,慌忙抬手擦去额头冷汗,脸上挤出谄媚的笑。
东域古纪国的皇宫内,却是另一番景象。北域悔婚让姜玉龙颜面尽失,他索性提前举行登基大典,将原本筹备迎亲的红绸尽数换下,换成象征东域皇权的深紫色,试图以新帝登基的荣光冲淡尴尬。
“大皇子登基乃东域盛事,北域用此卑劣手段羞辱我邦,实在可恨!”丞相独自进殿,语气愤慨,话锋却陡然一转,“但眼下有桩美事,若谋划得当,便是东域天大的喜讯。”
“哦?说来听听。”姜玉龙阴沉着脸,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龙椅扶手。
“大皇子可听闻南域册立圣女之事?”丞相问道。
“略有耳闻。”
“那圣女乃是姬洛之女曼姝倩,可南域实权尽在法师手中,立圣女不过是借其正统身份改国制为法教。”丞相俯身道,“南域虽地域狭小,却人口稠密。若以信仰武装全民,他日必能东山再起。若是大皇子能派使者赴南域提亲,娶得曼姝倩,便等于为东域拉拢了一个人多势众的强援!”
姜玉龙眸中闪过一丝光亮,却未立刻应允,只挥挥手让丞相退下,独自在殿内闭门沉思。这桩婚事,若成了便是雪中送炭,若败了,只会再添一层耻辱。
秦义正与曼姝倩商议如何制造机会探查法师法境,便传来法师召见的消息。秦义大喜过望,立刻换上黑甲卫士的服饰,紧随曼姝倩前往法殿。
法殿内,符咒微光流转,法师立于莲台旁,目光如鹰隼般锁定曼姝倩:“登位之后,你便是南域圣女。这是册封名帖,你拿去熟记;还有圣女需守的规矩,一字一句都要刻在心里。日后若出半分差错,自有刑罚等着你。”
“全凭法师作主。”曼姝倩垂首应下,指尖却悄悄攥紧了衣袖。
正欲告退时,法师突然又道:“对了,前日有侍卫来报,幽林后山异动频发,你抽空去看看。本尊近日忙于筹备大典,无暇分心。”
“臣女遵旨。”曼姝倩恭恭敬敬行礼,转身时,眼底已盛满厌恶。
秦义扮作卫士守在殿外,本想借着 proximity 感知法师法境,可无论如何凝神探查,都只觉对方气息如深潭般沉寂,半分波动也无。“不对劲,怎么会感知不到?”他心中郁闷不已。这法师的修为,比他预想的还要高深。
出了法殿,见曼姝倩脸色阴沉,秦义连忙问道:“公主为何烦闷?”
“那老妖婆定下的规矩,条条框框捆得人喘不过气,哪里还有半分自由!”曼姝倩嗔怒着,语气里竟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秦义接过她递来的规矩文书,从头至尾翻看一遍,笑着打趣:“还好还好,没让你天天吃斋念佛只啃果子,已经算手下留情了。”见曼姝倩瞪了他一眼,连忙收了玩笑神色,认真道:“为了日后大计,只能先委屈你几日。”听到这话,曼姝倩脸上的阴霾才渐渐散去。
“那老妖婆说后山有异动,我看是她脑子有问题!后山常年平静,能有什么事?”曼姝倩跺了跺脚,模样娇俏。秦义看在眼里,心中竟泛起一丝暖意。
“既如此,我们便去后山看看,正好散散心。”秦义提议道。
曼姝倩见他这般体贴,脸上重新绽开笑容。两人即刻动身,来到幽林城外的空地上。曼姝倩取出一枚刻满纹路的法印,指尖轻抚,口中念起晦涩偈语。刹那间,狂风骤起,尘土飞扬,一道金光自天际坠落!烟尘散去后,一头威猛神兽赫然立于眼前:它体型壮硕如牛,全身覆盖着细密的鱼鳞,虎头生角,马足踏云,眉宇间竟有几分麒麟的神圣之气。
“这是灵宝,你还记得它吗?”曼姝倩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神兽的胡须,语气带着几分得意。秦义仰头望着这既威猛又透着几分呆萌的巨兽,心中难免有些忌惮,却还是连连点头附和。他哪里见过这等神兽,只觉得曼姝倩此刻的模样,比往日更多了几分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