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霞山一战,四大先天巅峰铩羽而归,李慕白之名,尚未正式踏入中州,便已如一场凛冬的寒流,提前席卷了这片古老而繁华的土地。
“混沌道子李慕白,疑似已破金丹!”
“栖霞山隘口,弹指间败尽四大宗门巅峰长老!”
“天机阁背后布局,意图染指四象星钥!”
“此子放言,与天机阁之账,日后清算!”
种种消息,夹杂着震惊、怀疑、忌惮与贪婪,在各大宗门与世家之间飞速传递。中州的水,因李慕白的到来,瞬间变得浑浊而汹涌。
对于外界的波澜,李慕白并未在意。他依旧不疾不徐,如同一个真正的旅人,翻山越岭,跨江过河,体悟着中州与北地截然不同的风土人情与天地法则。
中州之地,不愧为人族核心。灵气浓郁远超北地,山川走势暗合龙脉,随处可见古老的遗迹与弥漫着强大波动的宗门山门。城镇规模宏大,商业繁荣,武道盛行,路上遇到的武者,平均实力也高出北地一截。先天高手虽不至于遍地走,但也绝不算罕见。
半月之后,一座巍峨雄伟、城墙高耸入云的巨大城池,出现在地平线上。其规模之巨,气势之雄,远超襄阳!城墙之上,旌旗招展,甲士林立,散发着森严的军伍煞气与厚重的王朝气运。无数车马人流如同蚂蚁般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涌入那巨大的城门。
中州皇城!大梁王朝的心脏,也是此番“天骄盛会”的举办之地!
越是靠近皇城,怀中的四象星钥共鸣便越是强烈,那指向性明确的牵引力,正是来自于皇城深处!李慕白能感觉到,那天帝宫核心的线索,或者说那引动四象共鸣的源头,必然与这座古老的皇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城门口盘查极其严格,不仅有精锐甲士,更有气息晦涩的皇室供奉暗中审视。李慕白收敛了所有气息,混沌道体自然融入人群,并未引起太多注意,顺利入城。
皇城内部,更是繁华得令人眼花缭乱。宽阔足以并行十辆马车的青石主道,两侧楼阁林立,商铺鳞次栉比,叫卖声、议论声、车马声喧嚣鼎沸。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香料、美食、以及强者身上不自觉散发的能量波动。
随处可见来自各地的年轻武者,个个意气风发,气息不凡,显然都是为那“天骄盛会”而来。其中不乏一些身着统一服饰、气息连成一片的宗门弟子,更是引人注目。
李慕白寻了一处看似普通、实则清静的客栈住下。他需要先了解清楚皇城内的局势,尤其是关于天机阁以及那所谓“天骄盛会”的具体情报。
入夜,华灯初上。
李慕白坐在客栈二楼的窗边,要了一壶清茶,神识却如同无形的蛛网,悄然蔓延开来,捕捉着空气中流动的无数信息碎片。
“……听说了吗?混沌道子李慕白到皇城了!”
“嘶——!真的假的?那位在栖霞山一指败尽四大巅峰的狠人?”
“千真万确!有人亲眼看到他一袭青衫入城,就在今天!”
“这下可热闹了!天骄盛会还没开始,就来了这么一尊大神!”
“天机阁这次怕是踢到铁板了……”
“哼,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中州水深,可不是北地能比,看他能嚣张几时!”
“据说几位皇子,还有那几个顶级宗门的圣子、圣女,都对他很感兴趣呢……”
各种议论纷纷攘攘,大多围绕着李慕白与天机阁的恩怨,以及对即将到来的天骄盛会的期待。
就在这时,楼梯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只见一名身穿月白长衫、手持折扇、作富家公子打扮的年轻人,在一名气息沉稳的老仆陪同下,走上了二楼。那公子目光扫过,最终落在了独自饮茶的李慕白身上,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随即换上一副和煦的笑容,径直走了过来。
“这位兄台,可是独饮?不知小弟可否叨扰一杯?”公子哥拱手笑道,态度谦和,让人难以生出恶感。
李慕白抬眼看了看他,此人年纪不大,约莫二十出头,修为已至先天中期,根基扎实,身上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贵气,显然出身不凡。其身后的老仆,更是气息内敛,赫然是一位先天后期的高手。
“请坐。”李慕白淡淡道,并未拒绝。他倒想看看,这皇城之中,第一个主动找上门的,会是何方神圣。
公子哥欣然落座,自我介绍道:“在下姓赵,单名一个‘琰’字,乃皇城人士。见兄台气度不凡,独坐于此,想必也是为那‘天骄盛会’而来?”
赵琰?皇姓?李慕白心中微动,面上不动声色:“游历至此,恰逢其会罢了。”
赵琰笑道:“兄台过谦了。如今这皇城之中,风头最盛的,莫过于那位来自北地的‘混沌道子’李慕白了。兄台可知此人?”
李慕白抿了一口茶:“略有耳闻。”
赵琰压低了些声音,故作神秘道:“听说这位李道子,与天机阁有些过节。而那天机阁,与我大梁皇室,关系可是匪浅啊……尤其是三皇子殿下,与天机阁那位少阁主,更是相交莫逆。”
他看似随意闲聊,实则话语中隐含深意,既点明了天机阁与皇室的密切关系,又隐隐将矛头引向了某位皇子。
李慕白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哦?是吗。”
赵琰见李慕白反应平淡,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道:“不过兄台也不必过于担忧。我大梁皇室,也并非铁板一块。比如太子殿下,便对那位李道子颇为欣赏,曾言‘若得此子,如得擎天之柱’。”他话语间,似乎又在暗示拉拢之意。
李慕白心中冷笑,这赵琰看似热情,实则句句都在试探与挑拨。不是皇子,也必是某位皇子的说客。
“皇室之事,与我等散修何干。”李慕白放下茶杯,语气依旧平淡,“若无事,赵公子请自便。”
赵琰碰了个软钉子,脸上笑容不变,起身拱手道:“是在下唐突了。兄台若在皇城有何难处,可来城东‘琰王府’寻我。告辞。”
说完,便带着老仆转身离去。
李慕白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微冷。琰王?看来是那位野心不小的皇子了。自己刚入城,便已被各方势力盯上,这皇城的水,果然深得很。
他不再多想,结账回到客房。布下禁制后,他取出了那枚得自白鹿书院的“白鹿令”。神识探入,尝试联系朱熹明。虽然距离遥远,但这白鹿令乃书院秘宝,蕴含一丝空间传讯之能,或许能跨越距离进行简短沟通。
片刻之后,白鹿令微微发热,一道微弱却清晰的神念信息传递过来,正是朱熹明!
“道子安好?可是已至中州?”
“已至皇城。朱山长,可知‘天机阁’底细?其与皇室关系如何?”
“天机阁……此阁传承久远,精于卜算推演,看似超然,实则与各方势力牵扯极深,尤其与当今三皇子赵晟往来密切。其阁主天机子,修为深不可测,据说已触摸到金丹后期门槛,且手中掌握一件上古流传的推演至宝‘河图洛书’残片,能窥探部分天机。道子与之结怨,务必小心!皇室内部,太子仁厚,三皇子势大,五皇子(琰王)蛰伏,局势复杂……”
朱熹明的神念断断续续,显然远距离传讯消耗巨大,但提供的信息却极为关键。
天机阁主,金丹后期?河图洛书残片?
李慕白眉头微蹙。难怪能推算出自己的行踪,原来有此依仗。金丹后期,加上能窥探天机的宝物,确实是个棘手的对手。而且与势大的三皇子捆绑,意味着在皇城内,自己很可能要面对官方与宗门的两重压力。
“看来,这天骄盛会,想低调也不行了。”李慕白眼中闪过一丝锐芒。既然躲不过,那便迎上去!正好借此机会,会一会这中州的顶尖人物,也看看那天机阁,究竟有何能耐!
他盘膝坐下,开始调整状态。虽然初成道体,实力大增,但面对可能出现的金丹后期老怪,以及这龙潭虎穴般的皇城,仍需保持警惕。
翌日,关于“混沌道子”李慕白入住“悦来客栈”的消息,不知被谁泄露出去,瞬间传遍了皇城各个角落。
一时间,悦来客栈门前车水马龙,各方势力派来打探、拜访、乃至挑战的人络绎不绝。客栈掌柜又喜又忧,喜的是生意火爆,忧的是生怕这些大爷一个不高兴,把他这客栈给拆了。
李慕白不胜其烦,直接在客房外布下了一层混沌法域雏形。任何试图靠近或窥探的神识、人员,在触及法域边缘时,都会感到一股无形的排斥与警告,修为稍低者更是心神摇曳,不敢靠近。这才清净了不少。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第三日黄昏,一名身穿天机阁标志性星纹白袍、手持拂尘、面容清癯的老者,在一众弟子的簇拥下,来到了悦来客栈门前。
“天机阁外事长老,玄玑子,特来拜会混沌道子!”老者的声音平和,却清晰地传遍了整条街道,也穿透了李慕布下的法域阻隔,传入客房之内。
客栈内外,瞬间寂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于此。
天机阁的人,终于主动找上门了!
客房内,李慕白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混沌之色流转。
“终于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