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捞起窈窈，将她稳稳地抱在臂弯里，抬步就往御膳房走。
“窈窈，八宝鸭吃过吗？就是御膳房特制的那道菜，香味能飘三条街呢。”
“八个宝宝鸭子？”
窈窈一听，立刻掰着白嫩嫩的小手指头数了起来，一本正经地念叨。
“一、二、三……可是宗门也有鸭子，毛茸茸的，会飞，还会咕咕叫，可是……太多了，我都数不清！”
她偷偷咽了下口水，眼神迷离。
“宗门鸭子有点仙气儿，吃起来香香的，连羽毛都能炸成脆片！”
司徒翊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傻丫头，是一种菜名，叫八宝鸭。”
“里面有莲子、红枣、糯米、核桃仁、桂圆、枸杞、栗子和薏仁，合起来叫‘八宝’，塞进鸭肚里炖出来的，可香了。”
他耐着性子解释，语气温柔。
“中午让厨房给你做一道八宝鸭，好不好？”
他补充道，眼里带着笑。
窈窈一听，立刻一拍小手。
“好呀好呀！”
父女俩一边说笑一边走。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映出长长的影子。
身后跟着乌泱泱一串宫人，低眉顺眼地远远缀着。
太监宫女们一个个屏息敛声，唯恐惊扰了这对父女的天伦之乐。
走着走着，窈窈忽然抬起头，小手指着前方，奶声奶气地喊起来：“爹爹！是姨姨！”
她的小手直直地伸向前方，语气里满是惊喜。
司徒翊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花贵妃正轻盈地穿梭在御花园的花丛之间。
身后跟着两位年轻的妃子。
三人追逐着一只翩翩飞舞的彩蝶。
阳光洒落在她们身上，映得衣裙上的金线熠熠生辉。
花贵妃鬓角微汗，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
“爹爹，漂亮姨姨！”
窈窈扭过头来，一双清澈的大眼睛亮晶晶的。
“我们去喊她们一起玩好不好？”
这话一出，司徒翊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
这丫头，才多大年纪？
怎么一张口就只看脸？
以后娶夫选臣，岂不是全凭一张脸？
窈窈却毫不知情，仍旧用力地点着头，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嗯嗯嗯，对呀！她们真的好好看哦！”
“娘亲说，看太丑的人，眼睛会累。”
她一本正经地掰着手指数。
“多看看长得美的人，眼睛才舒服，心情也会变好。”
司徒翊听得脑门一抽，太阳穴突突直跳。
又是黎若琳！
他几乎能想象出那个女人抱着窈窈，一边喂点心一边灌输这种歪理的模样。
这女人到底跟窈窈灌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歪理邪说？
“窈窈，”他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做人，不能只看脸啊。”
窈窈正冲着远处的花贵妃挥手。
“可是爹爹的妃子们都好漂亮啊！”
她仰起头，眼睛澄澈明亮，满是天真。
“难道……爹爹喜欢丑的？”
司徒翊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儿，差点呛着。
“窈窈，记住了，”他蹲下身，认真地握住女儿的小手，一字一句地说，“长得好看，不代表人好。知道吗？”
窈窈歪着头，认真地盯着他看了几秒，乌黑的眼珠滴溜溜转着。
然后，她慢悠悠地点了点头，小嘴轻轻一扬。
“哦～娘说，爹爹长得帅，但不能信你。”
司徒翊心口一疼。
他想吼，想质问黎若琳到底教了些什么！
“参见皇上。”
花贵妃带着两位宫妃缓步走近。
她福身行礼，裙裾轻垂，仪态万方。
她目光落在窈窈身上，眼神瞬间柔软下来。
自己膝下无子，每每看到别的母亲抱着孩子说笑，心里总是一阵甜、一阵酸。
如今瞧见窈窈这般活泼可爱的小姑娘，更是忍不住心头欢喜。
窈窈蹦蹦跳跳地迎上去。
“爹爹说带我去吃好吃的！”
她张开小手比划着，手掌摊开又合拢。
“那里有好多好多好吃的！点心、果子、肉包子、糖蒸酥酪，还有冰碗！姨姨，你要不要一起去呀？”
花贵妃忍着笑，眼角眉梢都透着温柔。
“臣妾就不打扰你们父女了，皇上陪皇太女用膳，才是最难得的天伦之乐。”
窈窈一听，小脸立刻垮了下来，眼睛湿漉漉的。
她一把拽住花贵妃的衣角，轻轻晃来晃去，声音软糯糯地撒着娇。
“去嘛去嘛！人多热闹！一个人吃没意思的！”
在宗门里，她身边永远有一群师兄师姐围着她转。
可在这皇宫里……
除了父皇，真正陪她玩耍的人，实在太少了。
司徒翊默默看着女儿的小动作，心中微动，轻叹一声道：“既然窈窈都邀请了，你们一起去吧。”
花贵妃微微一怔，随即笑意加深，福身应下。
“谢皇上隆恩。”
她和另外两位妃子退后几步，保持着恰当的距离，安静地跟在父女二人身后。
窈窈趴在他肩上。
“姨姨，你们刚才在干嘛呀？”
“扑蝴蝶。”
花贵妃抿着唇，强忍住想捏她那粉嘟嘟小脸的冲动。
这小祖宗，生得也太招人疼了。
可要是真敢下手，怕是皇上转头就得拆了她寝殿的梁柱。
“扑蝴蝶？”
窈窈眨眨眼，脑袋微微歪着。
“是追着蝴蝶跑吗？跑得快不快呀？”
还没等花贵妃回答，她便自顾自地继续道：“你们这儿的蝴蝶，有我宗门的那么大吗？”
“宗门蝴蝶，”她语气兴奋起来，小手比划着，“翅膀展开有这么大！能驮人飞的！可好玩啦！我在后山看过好几次，大蝴蝶一扇翅膀，呼地就飞上天了，乘着它还能看到云海翻腾，底下青山绿水全都变小了呢！”
花贵妃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
一只巨大斑斓的蝴蝶在空中振翅，背上坐着个穿红裙子的小娃娃。
她忍不住嘴角抽了抽，额角悄然滑下一滴冷汗。
“皇太女殿下……”
她语气放得格外温柔。
“咱们这儿的蝴蝶，也就巴掌那么大，颜色也不太艳，飞起来轻飘飘的，一吹风就躲进花丛里了。”
“我们扑蝶，是拿小网兜轻轻一罩，抓起来看看颜色，玩玩就放了，”她补充道，声音带着几分无奈，“不是……骑着飞的。”
这孩子，果然和凡人不一样。
窈窈瘪了瘪嘴，声音拖得老长：“啊……这么小啊。”
她低下头，在腰间挂的小布袋里摸索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