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道流光划破长空,越是向北,气温便以惊人的速度骤降。下方的山河大地逐渐被无垠的白色取代,呼啸的寒风卷起漫天冰晶,如同亿万利刃,切割着虚空。寻常筑基修士在此,恐怕连护体罡气都难以维持,便会被冻成冰雕。
队伍撑起各色灵光护罩,抵御着酷寒与风中夹杂的细微墟寂之力。秦夜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混沌光晕,无论是刺骨寒意还是侵蚀性能量,靠近他周身尺许便自行消弭、同化,显得游刃有余。他左眼归墟星瞳微微闪烁,观察着这片被死寂笼罩的天地。
这里并非纯粹的自然严寒,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源自法则层面的“寂灭”意味,仿佛连时间与生机在此都被冻结、放缓。远方地平线上,隐约可见一道连接天地的、扭曲不定的灰暗光幕,那便是永寂冰原的边界,也是摇篮壁垒在此地显现的形态。
“前方就是‘寂风带’!”公输轩长老扬声提醒,他手中托着一座不断旋转的微型阵盘,散发出稳定空间波动的光辉,“大家跟紧,切勿偏离路线!这里的空间裂缝和寂灭风暴随时可能出现!”
队伍速度稍减,小心翼翼地穿越那片扭曲的灰暗光幕。仿佛穿过一层冰冷的水膜,眼前的景象豁然一变!
真正的永寂冰原,展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由亿万年玄冰构成的苍白世界。天空是永恒不变的铅灰色,没有日月星辰,唯有不知从何而来的、惨淡的灰白光芒,勉强照亮这片死寂之地。脚下是深达千丈、坚硬胜过精钢的冰层,远处是连绵起伏、如同巨龙脊背般的冰山。狂风在这里化作了实质的死亡之镰,卷起冰屑,发出鬼哭神嚎般的尖啸。
更令人心悸的是,无处不在的、浓郁到化不开的墟寂之力!它们如同黑色的薄雾,在冰原上流淌、盘旋,所过之处,连玄冰都仿佛失去了最后的光泽,变得愈发黯淡。一些奇形怪状、通体由漆黑冰晶构成或被墟寂之力彻底侵蚀魔化的冰原生物,在远处阴影中若隐若现,散发着冰冷而嗜血的气息。
“好浓郁的寂灭道韵……”秦夜深吸一口气,左眼归墟星瞳反而传来一丝舒适的悸动,仿佛游子归乡。他紫府内的本源金丹自行加速旋转,贪婪地吸纳着空气中那精纯的(虽然充满死寂)能量,转化为自身力量。在这里,他的归墟之力如鱼得水。
“秦长老果然非常人。”一旁的木槿长老感受到秦夜气息的变化,轻声赞叹,她周身散发着柔和的翠绿光辉,将靠近的墟寂黑雾排斥在外,但显然没有秦夜这般轻松。
“嘿嘿,这小子就是个怪物。”岳罡长老咧嘴笑道,他凭借强悍无匹的气血硬抗寒意与侵蚀,如同一个燃烧的火炉。
队伍按照公输轩推算出的相对安全路径,在无尽的冰原上艰难前行。沿途,他们遭遇了数次袭击。有从冰层下突然钻出的、形似巨蟒的“冰寂蠕虫”;有在空中盘旋、能喷射冻结灵魂寒息的“霜翼妖”;甚至有一次,他们误入了一片看似平静、实则布满隐形“寂灭陷阱”的区域,若非公输轩及时察觉,以阵盘强行稳定空间,恐怕瞬间就会减员。
秦夜并未过多出手,只有在遭遇堪比金丹中期的“墟寂冰魔”围攻时,他才动用归墟星瞳,一眼望去,那几头强大的冰魔便动作凝固,核心寂灭之力溃散,化作冰渣碎裂。其轻描淡写间展现出的恐怖实力,让同行者愈发敬畏。
越往深处,环境越发恶劣。空间裂缝如同黑色的闪电,时隐时现;偶尔刮起的“寂灭风暴”,更是连金丹修士都要暂避锋芒。队伍的行进速度不得不一再放缓。
如此前行了约莫七日,根据公输轩的推算和秦夜的感应,他们已逐渐接近此行的目标——“寂灭之眼”所在的核心区域。
周围的景象开始变得诡异。冰层不再是纯粹的白色,而是呈现出一种暗沉、仿佛被墨汁浸染过的颜色,表面布满了扭曲的、如同血管般搏动的黑色纹路。空气中游离的墟寂之力几乎凝成实质,化作粘稠的黑雨淅淅沥沥地落下,腐蚀着众人的护体灵光。远处传来的空间震动也越来越频繁、剧烈。
“快到了!大家小心!这里的空间结构极不稳定!”公输轩脸色凝重,双手飞速掐诀,一座更加庞大的阵盘虚影自他头顶浮现,散发出强烈的空间定锚之力,勉强护住众人。
就在这时,秦夜储物戒指中的那枚净化星核晶体,突然不受控制地剧烈震颤起来,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晶体内部那星辰生灭的景象疯狂流转,仿佛要挣脱而出!
同时,秦夜左眼归墟星瞳也传来一阵强烈的刺痛与渴望!他猛地抬头,望向正前方!
只见在视线的尽头,冰原仿佛在此处断裂,形成一个巨大无朋、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深渊之中,并非纯粹的黑暗,而是翻滚着、沸腾着由最精纯寂灭之力构成的“海洋”!无数巨大的、由寂灭法则凝聚而成的黑色锁链,自虚无中伸出,纵横交错,死死锁住深渊中央那个不断搏动、散发出令所有人灵魂冻结气息的——巨大、模糊、仿佛由无数世界残骸与终结意念构成的恐怖阴影!
那便是被封印的古老存在!墟寂之源的一部分显化!
而在那无数锁链与寂灭海洋的交界处,深渊的边缘,一座完全由漆黑冰晶构筑而成的、造型古朴、散发着万古沧桑与绝对死寂的巨门,正若隐若现!
巨门紧闭,门扉上雕刻着与“归墟烙印”同源、却复杂玄奥万倍的漩涡纹路!此刻,那巨门正在轻微地震动着,门缝之中,透出令人心悸的幽光,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门的另一边疯狂撞击,欲要破门而出!
秦夜手中的净化星核晶体,嗡鸣着,脱手而出,悬浮在他身前,指向那座巨门的方向!
“万寂……归源之门……”秦夜喃喃自语,左眼星瞳与那巨门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他明白了。
净化后的星核,便是开启这座门的“钥匙”!
而门后,便是星枢提示的、记录在《观星秘录》中的——万寂归源之地!
也是所有“归墟”之力的最终归宿,是一切秘密与终局的交汇点!
“那就是……封印核心?”石破天望着深渊中的恐怖阴影,即便以他的悍勇,也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不……那巨门……才是关键!”公输轩死死盯着那座巨门,声音干涩,“它在吸收逸散的寂灭之力,似乎在维持着某种平衡……但现在,平衡正在被打破!”
就在这时!
轰隆隆——!!!
整个永寂冰原剧烈震动起来!深渊中的寂灭海洋掀起滔天巨浪,那被锁链束缚的恐怖阴影发出了无声却直击灵魂的咆哮!巨门的震动更加剧烈,门缝中透出的幽光几乎要撕裂一切!
“不好!封印要撑不住了!”木槿长老脸色煞白。
“必须阻止它!”岳罡长老怒吼,气血冲天而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秦夜,投向了那枚悬浮的、作为唯一“钥匙”的星核晶体。
是冒险开启那扇门,探寻根源,寻找彻底解决危机的方法?还是立刻尝试加固封印,延缓灾难的到来?
抉择的重担,压在了秦夜肩上。
他望着那座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巨门,左眼之中,星火与归墟交织,混沌流转。
没有太多犹豫,他伸手,握住了那枚灼热的星核晶体。
“我进去看看。”
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什么?秦小子你疯了?!”岳罡大惊。
“秦长老,三思!门后吉凶难料!”公输轩急道。
“秦大哥!”木槿也出声劝阻。
秦夜摇了摇头,目光扫过众人:“这是唯一可能弄清真相、找到彻底解决之道的机会。在外面加固封印,不过是饮鸩止渴。你们在此接应,若情况不对,立刻撤离。”
他不再多言,手持星核,一步步走向那深渊边缘,走向那座震颤不休的万寂归源之门。
越是靠近,那股源自万物终结的意境便越是强烈,仿佛要将他同化。但他道心坚定,左眼星瞳光芒大盛,与手中的星核共鸣也达到极致!
当他终于站在那巨大的、冰冷的门扉前时,手中的星核晶体仿佛活了过来,自动飞向门扉中央那个巨大的漩涡凹槽!
咔嚓!
完美契合!
嗡——!!!
巨门猛地一震,表面的漩涡纹路如同被注入了生命,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起来!门缝中透出的幽光瞬间暴涨,将秦夜的身影彻底吞没!
轰!
巨门,缓缓开启了一道缝隙!
一股仿佛来自开天辟地之前、蕴含着一切起源与终结秘密的、无法形容的古老苍茫气息,自门缝中汹涌而出!
秦夜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同伴与那片死寂的冰原,随即毅然转身,一步踏入了那未知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的门内世界。
“等我回来。”
他的声音消失在门后。
万寂归源之门在吞噬了秦夜后,缓缓闭合,只留下门外众人震撼、担忧、而又充满期盼的目光。
新的冒险,在门后那片象征着终极秘密与凶险的“万寂归源之地”,正式开启。
第零卷:星火初燃,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