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晶山巍峨,古老的“混沌源殿”半掩其中,被那层柔和的、不断变幻色彩的混沌光晕静静笼罩。越是靠近,那股源自殿宇本身的、浩瀚、古老却又内敛的威压便越是清晰,并非针对性的敌意,而是一种历经无尽岁月、见证宇宙生灭后自然沉淀的“重量”。
秦夜与云清瑶并肩而行,停在距离能量屏障约十丈之外。这个距离,既能清晰感受屏障特性,又留有反应余地。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点头。
秦夜左眼缓缓睁开,幽白星璇流转,目光投向那层看似无懈可击的能量屏障。在他的“归墟创生瞳”视界中,屏障不再是简单的能量护罩,而是一层由无数细微、玄奥的混沌法则纹路交织而成的、活着的“膜”。这些纹路不断流动、重组,如同呼吸般吞吐着周围的混沌能量,其核心频率……果然与他眼中那点纯白之光,以及丹田内融合了混沌创生之力的灵力,有着微妙的同源性。
“屏障的本质是筛选与共鸣,接纳同源,排斥异己。”秦夜低声道,将自己的感知共享给云清瑶。
云清瑶眉心混沌星眸亦随之亮起,澄澈的眸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解析着屏障纹路的细微变化与能量流转节点。“确实如此。而且,其波动中存在一种……等待唤醒的‘沉寂’感,仿佛核心处于半休眠状态。”她补充道。
“尝试接触。”秦夜说着,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上。他没有调动攻击性的灵力,而是将一丝精纯的、融合了“星火”活性与那点纯白之光“创生”意境的混沌灵力,如同最轻柔的触须,缓缓探向屏障。
与此同时,云清瑶也伸出纤手,一缕纯粹而温和的混沌星辉自她指尖流淌而出,并非攻击,而是如同友好的问候,带着她混沌星眸特有的“调和”与“净化”道韵,与秦夜的力量并行,共同触向屏障。
两人的力量属性虽略有不同——秦夜偏重“创生”与“归墟”的调和,云清瑶偏重“混沌”的包容与“星辉”的净化——但其核心本质都与这“混沌源殿”同出一源,且气息纯净,毫无恶意。
当这两股力量接触到屏障的刹那——
嗡!
屏障表面,被接触的那一小片区域,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漾起了一圈圈柔和的光晕涟漪!那些流动的法则纹路仿佛被激活了,变得更加明亮、活跃,主动“缠绕”上了秦夜与云清瑶的力量触须,如同在仔细“辨认”和“感受”。
没有排斥,没有攻击。
反而传来一种……仿佛沉睡者被轻柔唤醒的、带着一丝困惑与探寻的微弱意识波动。
“同源的气息……纯净的创生与混沌……还有……归墟的烙印?”一个苍老、疲惫、仿佛跨越了万古时光的声音,直接在秦夜与云清瑶的识海中响起,断断续续,却无比清晰。
秦夜心中一凛,知道这便是殿中那古老意志,立刻以神念回应,态度恭敬:“晚辈秦夜(云清瑶),偶然流落此方混沌之地,感知前辈殿宇气息同源,心生敬畏与亲近,特来拜会,绝无冒犯之意。我等为对抗意图污染归墟核心、颠覆宇宙平衡之敌(幽冥殿)而至此,身受重伤,流落此地,望前辈明鉴。”
他言简意赅,点明身份(同源者)、来意(拜会)、现状(流落伤重)以及大敌(幽冥殿),坦诚而清晰。
那古老意志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信息,也似乎在更仔细地“打量”他们。秦夜能感觉到,一股温和却无可抗拒的意念扫过自己的身体,尤其是左眼的“归墟创生瞳”,以及云清瑶的“混沌星眸”。
“归墟创生……竟能同存于一人之身……奇迹,亦或是……宿命……”意志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慨,“混沌星眸……纯净的观测与调和者……亦是应运而生……”
“汝等所言‘污染归墟’之敌……可是指那些以污秽煞气与怨魂侵蚀‘源初之缚’,意图染指‘混沌之心’的蝼蚁?”意志的语气中透出一丝冰冷的不屑与怒意。
“正是!”秦夜精神一振,“他们自称幽冥殿,利用‘归墟潮汐’冲击缚链,植入‘幽煞魂种’,晚辈等人虽竭力干扰,但已有两枚魂种附着裂痕,侵蚀持续。”
“哼!不自量力!”古老意志冷哼,“‘源初之缚’乃太初分化时,为维持‘归墟’与‘创生’平衡而立,亦是守护‘混沌之心’的最后屏障。岂是区区污秽魂种可轻易侵蚀?即便出现裂痕,缚链亦会自衍净化之力,缓慢消磨外邪。不过……若置之不理,时日一久,终是祸患,且会干扰平衡,加剧宇宙动荡。”
它顿了顿,似乎做出了某种决定:“汝等既身负同源之力,又为阻敌至此,也算与吾有缘。此殿,乃太初分化后,第一批‘混沌观测者’所留遗泽,吾乃殿灵‘混沌之忆’,守护‘混沌之心’碎片于此。”
“混沌之心碎片?”秦夜与云清瑶同时一惊,看向殿宇深处。
“不错。太初分化,混沌之心亦随之碎裂,最大主体化为归墟核心处那点‘创生之源’(纯白之火),其余碎片散落宇宙各方,蕴含部分混沌与创生本源。此殿所藏,便是一块较大的碎片,亦是维持此方‘混沌边陲’稳定的核心之一。”殿灵‘混沌之忆’解释道。
“汝,”它看向秦夜,“身负归墟烙印与创生本源,左眼已初具‘混沌之瞳’雏形,可借此碎片之力,稳固瞳术,补全本源,甚至有望触及更高层次的‘混沌归源道境’。汝,”又看向云清瑶,“混沌星眸乃观测与调和之眼,此碎片之混沌本源,可助汝星眸蜕变,洞察更深层法则,调和万物之力。”
“然,力量非凭空而得。”殿灵语气转为严肃,“接受馈赠,亦需承担因果。‘混沌之心’碎片关乎此方地域乃至更大范围的平衡。汝等需应允,他日若‘混沌之心’主体(归墟核心)或其余碎片遭逢大难,需尽力护持,维持宇宙生灭循环之序。此乃‘观测者’之遗命,亦是获得力量之代价。”
秦夜与云清瑶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坚定。维护宇宙平衡,对抗幽冥殿这等破坏者,本就与他们的道心与目标一致。
“晚辈秦夜(云清瑶),愿承此因果,定当尽力护持混沌平衡,对抗破坏之徒!”两人齐声以神念立誓,道心澄澈,毫无犹豫。
“善。”殿灵‘混沌之忆’似乎满意了,“屏障为汝等开放。入殿后,可至中心‘混沌涡眼’处,各凭机缘,汲取碎片本源。切记,量力而行,莫要贪多。碎片之力浩瀚,过度汲取,反伤己身,亦会动摇此地方稳定。”
话音落下,前方那柔和的混沌光晕屏障,如同帘幕般向两侧缓缓分开,露出一条通往殿内的、由混沌能量凝结的光路。
秦夜与云清瑶再次行礼:“谢前辈!”
两人并肩,踏入了光路,走入了这座尘封不知多少岁月的“混沌源殿”。
殿内景象与秦夜魂念所见大致相同,空旷宏伟,巨柱擎天,地面中央是那个巨大的混沌漩涡图案。但亲临其境,感受更加震撼。空气中弥漫着精纯到极致的混沌能量,其中蕴含的“创生”与“演化”意蕴,让两人每一个毛孔都感到舒畅,体内力量自发地加速运转。
他们来到漩涡图案中心。那里,一块约有人头大小、呈现出完美多面体结构、内部仿佛有无数星辰生灭、混沌开辟景象流转的七彩晶体,正静静悬浮,散发出柔和而浩瀚的光晕——正是“混沌之心”碎片!
仅仅站在附近,秦夜就感到左眼“归墟创生瞳”传来前所未有的渴望与共鸣,仿佛离家已久的游子终于见到了母亲。云清瑶的混沌星眸也自主地明亮起来,与晶体散发出的混沌本源产生着和谐的共振。
“开始吧。”秦夜对云清瑶道。
两人不再犹豫,在晶体旁相对盘膝坐下。
秦夜闭上双眼,全力运转《九霄星辰诀》以及梦境中领悟的更高心法,同时左眼睁开,幽白星璇锁定晶体,主动引导着一缕精纯无比的混沌创生本源之力,缓缓流入自己体内。这股力量进入身体后,并未粗暴地冲击,而是如同最温润的泉水,迅速融入他千疮百孔又新生的经脉、丹田、神魂,尤其是左眼。他感觉自己的本源在飞速补全、壮大,对“归墟”与“创生”的理解如同拨云见日般清晰起来,左眼那幽白星璇的旋转越发圆融自如,一种名为“混沌归源”的更高意境,开始在他心间萌芽。
云清瑶则完全沉浸于混沌星眸的感悟之中。晶体中纯粹的混沌本源,如同最好的老师,向她展示着混沌最本质的奥秘——包容、演化、调和、以及那蕴含在混沌深处、支撑一切的“秩序”与“创生”根基。她的星眸光华越来越盛,视野不断拔高、拓宽,不仅能看到能量与法则的流动,甚至开始能模糊地“看”到事物发展的更多“可能性”脉络,对“调和”之力的掌控也跃升到了新的层次。
时间在深层次的感悟与吸收中悄然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当秦夜感觉自己的本源已被补足,左眼瞳术彻底稳固,甚至对“空间”、“时间”等法则的感悟都因混沌本源的滋养而大大加深时,他主动停止了吸收。贪多嚼不烂,此刻的收获已远超预期。
他看向云清瑶,她也恰在此时睁开眼眸,眼中混沌星海虚影一闪而逝,气息更加深邃内敛,显然收获巨大。
两人相视一笑,均感实力大增,道境升华。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向殿灵道谢并告辞时,那悬浮的“混沌之心”碎片,忽然微微震动了一下!一道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急促的意念波动,从碎片深处传出,并非殿灵,而是碎片本身仿佛被什么触动,主动传递出信息!
那是一幅极其模糊、却让秦夜和云清瑶瞬间脸色大变的画面:
画面中,呈现出“万寂归源之地”的轮廓,但那层层叠叠的“源初之缚”锁链上,被“幽煞魂种”附着侵蚀的地方,暗紫色的污秽正在缓慢而坚定地蔓延,甚至开始“感染”附近的锁链!更可怕的是,在锁链深处,那点纯白之火(混沌之心主体)的光芒,似乎……比之前黯淡了一丝?而在污秽蔓延的锁链缝隙中,隐约有更加深沉邪恶的阴影在蠕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借助“幽煞魂种”的侵蚀为桥梁,试图从归墟更深处……渗透过来?!
同时,碎片还传递出一丝极其微弱、却充满焦急与求助的“呼唤”,这呼唤并非针对他们,而是仿佛在向所有散落的“混沌之心”碎片,以及宇宙中所有守护平衡的存在,发出警报!
“不好!幽冥殿的侵蚀比预想的更快、更阴毒!他们可能不只是想污染,而是想以魂种为引,接引或唤醒归墟深处某种更可怕的‘东西’!”秦夜豁然起身,眼中星璇急转。
“必须立刻回去!通知天机阁和同盟!”云清瑶也神色凝重。
殿灵‘混沌之忆’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疲惫与忧虑:“碎片感应到了主体的危机与呼唤……大劫将起。汝等既承因果,便速去。此殿将暂时封闭,积蓄力量,以备不时之需。临走前,可各取一丝碎片本源气息为引,日后或可凭此感应其他碎片,乃至在关键时刻,获得碎片之力远程加持。”
两道微弱的、带着七彩光晕的本源气息,从晶体中分出,分别没入秦夜左眼与云清瑶眉心星眸。
“多谢前辈!晚辈告辞!”秦夜与云清瑶不敢耽搁,躬身行礼后,迅速退出大殿。
屏障在他们身后无声合拢,整座“混沌源殿”的光晕似乎都内敛了几分,如同进入沉眠。
当两人匆匆赶回据点时,玄空长老等人也刚刚完成星梭的最后调试。
“星梭已可进行短途跃迁!我们可以尝试离开这片‘涡眼’,寻找返回摇篮星域的路径了!”公输轩欣喜地汇报。
秦夜却脸色沉重,将“混沌之心”碎片传来的警示画面与信息快速告知众人。
所有人闻言,皆是心头巨震,刚刚因实力恢复和星梭修复带来的喜悦荡然无存。
“事不宜迟,立刻出发!必须以最快速度,将消息带回!”玄空长老当机立断。
众人迅速登上升级修复后的“隐曜”星梭(融合了部分混沌边陲材料与科技),云清瑶的“混沌星舟”也一同随行。
星梭引擎轰鸣,撕裂混沌云层,朝着记忆中摇篮星域的大致方向,开始了充满未知与紧迫的返航之旅。
他们不知道,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那片“混沌边陲”的深处,其他几处隐藏着“混沌之心”碎片或类似古老遗迹的地方,也相继产生了不同程度的异动与共鸣。
宇宙的暗面,幽冥殿主的计划,显然比所有人想象的,都更加深远和可怕。而归墟核心处,那点纯白之火的光芒,正在污秽的侵蚀与深层阴影的窥伺下,顽强地闪烁着,等待着变数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