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轩闻言,感动得心尖发颤。
这些困苦都不是卿儿给的,可她却如此自责。
这般善良有担当的她,如何让人不爱。
时轩眼中闪着泪花,将龙颜卿搂入怀中,哽咽地声音故作轻松道:
“这有什么,做哥哥的,不就是该护着妹妹?
再者,从小到大,你推责让我背锅挨的打,也不比这几次受的罪少。
要真算起来,你这一辈子都欠我的。”
龙颜卿听着时轩的打趣声,立即从极致悲伤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可想到原主的任性之举,又不好解释那些混账事不是她干的。
只得故作羞赧,将头埋在他的肩窝,呢喃道:“年少不懂事干的荒唐事,你还记着做甚?”
时轩低头看着她,眸含柔光,语带戏谑。
“当然,我可是很记仇的,曾经因你受过的委屈,日后定要找你讨回来。”
龙颜卿闻言,抬起泪眼蒙眬的脸,瓮声娇哼道:
“是爹娘罚你的,怎能算到我头上?再说,往事如烟,你还揪着不放,真是好生小气。”
时轩目睹她这副含泪娇嗔的模样,心尖像被羽毛轻轻拂过,顷刻荡起层层涟漪。
忍不住在她额间轻轻一吻。
“那是陪卿儿长大的路,必定永刻于心,这账你赖不了。”
龙冥墨和端木槿,认识的龙颜卿是明媚肆意、冷静自持、运筹帷幄的。
何曾见过她梨花带泪、柔软脆弱的模样,心中的心疼和怜惜霎时弥漫胸膛。
龙冥墨想到曾经对龙颜卿说过的话,更是自责与懊恼。
自己被换入宫,不过是受一年双腿瘫痪之困。
可卿儿从出宫开始,便在泥泞中挣扎,在死的边缘徘徊。
她所承受的煎熬,自己不及万一。
那时,自己还口出妄言,说他不欠她的。
真是可笑至极,过了这么多年,臭小子不过提了一嘴,卿儿就难过得不能自已。
可以想象,过往的她,又是如何痛彻心扉。
此时,龙冥墨无比想将龙颜卿抱入怀中,想跟她说自己的愧疚与心疼。
告诉她,要如何偿还这段时光错过的亏欠。
可他和端木槿一样,知道此刻的龙颜卿,需要的不是他们,而是那个用命护她的人。
便强忍着嫉妒,没上前打扰。
哪知时轩越来越过分,竟亲吻龙颜卿的额头。
两人心中的心疼与凝重,瞬间被灼心的嫉妒取而代之。
端木槿的双手握紧又松开,用了极大的克制,才没一拳砸向时轩。
他眸子微凝,声音中没有一丝温度。
“四哥自重,我和七皇子还在这,你就做出如此轻浮之举,是不是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别忘了,你如今的身份只是哥哥,还是莫要越了兄妹界限才好。”
龙颜卿闻言,陡然间回过神来,心中腹诽道:
【糟了,小瘸子和小槿子,还不知道时老四是我的童养夫,我自认为理所当然的举动。
在他们看来,的确有些过了,要是他们因此针对时老四,我家这个憨憨,哪是对手?】
想及此,她连忙从时轩怀中抽身,讪讪摸了摸鼻尖,解释道:
“不怪四哥,刚刚是我失态了。”
端木槿闻言,眸底的炽焰更盛。
时老四憨厚?
卿儿怕不是眼瞎。
那个腌坏腌坏的种,以前是耿直的毛头小子。
可自从他开窍后,就惯会讨巧卖乖,自己和他对上,哪次占到便宜了?
都是他在背地里使阴招好吗?
卿儿时时护着,到底是有多喜欢他?
端木槿本想厉声质问,触及龙颜卿眼尾的泪痕,喉间溢出几不可闻的叹息,柔声道:
“不怪你,卿儿念及过往,情绪难免失控,日后,心情不好,来找为夫。
莫要向四哥求安慰,免得惹出流言蜚语,于他仕途不利。”
龙颜卿还未来得及言语,龙冥墨平淡无波的声音陡然响起,“卿儿,过来。”
闻言,她侧目看向他,见他脸色阴沉如墨,心中无端生出一丝慌乱。
她指尖微蜷,走到他的面前,轻唤一声,“七哥哥。”
龙冥墨……
每次犯错,都是这副要多乖有多乖的模样。
纵使他有再多戾气与怒火,都被她的乖巧撩拨得心尖发软。
胸口那团因‘童养夫’燃起的妒火,陡然间被压了下去。
他眸色幽深如渊,一把将龙颜卿拉到自己腿上,接着,拿出锦帕沾上茶杯中的水。
在时轩亲吻过的地方来回擦拭,动作专注,轻柔中透着不容抗拒。
随后,面色无比认真地说:“因为我,害卿儿受苦,是我的不是。
但事已至此,再多愧疚都无法弥补。
唯有用余生来偿还,若卿儿还觉得委屈,想要如何都行。”
龙颜卿抬头注视着龙冥墨,这才发现,他泛着红血丝的眸底,溢着深不见底的羞愧与自怨。
好似自己受的痛楚,都是在他心上刀剜。
她心口一凛,正色道: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你不必自责,这事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背后那些谋害皇嗣之人。”
龙冥墨听后,面色稍缓,“无论如何,卿儿都受了磨难,我没办法当什么事都未发生。”
话音一落,他抬眸凝视时轩,低沉的声音如寒潭止水。
“时公子对卿儿的付出,本殿记在心里,他日定会弥补。
只是,过往的苦难就不要再提了,以免让卿儿徒增伤感,本殿不舍。”
时轩见龙冥墨宣示主导权,下颚绷得死紧,疏离的声音中暗藏锋芒。
“七皇子无须客气,我和卿儿是患难与共的家人,有属于我们自己的回报方式,不需要外人插手。
至于旧事重提,也是气不过七皇子所言,话赶话地说到那,并非想惹卿儿难过。”
龙冥墨神色冷凝,上位者的气势展露无遗。
“你和卿儿的情义,本殿无权干涉,但今非昔比,时公子若为她好,就该懂得避嫌守分。
而不是混淆视听,将贫苦无奈之举,凌驾于礼法之上。”
时轩闻言,坦然迎上龙冥墨的视线。
“我再不济,也是一个读书人,自然懂得谨言慎行的道理,之所以毫无顾忌地真情流露。
是因为这间屋子里,都是卿儿的人。
七皇子如此较真,难道是介意我和卿儿的感情?
若是如此,那你如此善妒,有何资格成为皇太女的正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