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口胡言!”楚洛书猛地将手边的青瓷茶杯拂落在地,茶杯砸在顾倩莲脚边的青石地砖上,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碎片和茶水四溅!
他的声音也瞬间冰寒了几分,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事到如今,还敢狡辩!楚忠,你来说!”
外面的积雪尚未化尽,寒意侵骨。
此刻楚忠的老脸上却汗出如浆,后背的衣裳早已被冷汗浸透,紧紧贴在皮肤上,一片冰凉。
他“噗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倒在地,头深深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声音带着哭腔和颤抖:“侯爷明鉴!当日……当日老奴确是贪杯,同乡人多喝了几盅,醉得厉害,根本未曾进过侯府后院啊!老奴对侯府、对老侯爷忠心耿耿,天地可鉴!求侯爷明察!”
楚闻溪见此情景,目光不自觉飘向主位的楚洛书,却见他神色未变,只是眼底的寒意更重。
楚闻溪淡淡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仪:“忠叔,你是侯府的老人了,在府中伺候了这么些年,难道至今还不知,如今的武宁侯府,是由大少爷当家主事么?”
他微微停顿,目光扫过楚洛书,最终落回磕头不止的楚忠身上,语气转冷:“大少爷问你话,你来求我作甚?这侯府的事,何时需要我来替你分辨?”
楚忠闻言,如遭雷击,心下顿时慌得六神无主。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竟错估了形势,高估了楚闻溪在府中对权力的欲望和掌控力,没想到这位嫡出的侯爷,竟真的甘心让一个庶出的兄长掌管府中内外大权!
几乎是楚洛书话音落下的瞬间,一声尖锐短促的竹哨声自他唇边响起,划破了夜的寂静!
四条黑色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从厅外阴影处接连闪现,迅捷如电,顷刻间便肃立厅中。
四人皆是一身利落劲装,脸上佩戴着款式统一的玄铁雕花面具,面具上的纹路繁复而狰狞,兽牙尖锐,叶角张扬,中心处一头猛虎作势欲扑,散发着冰冷的杀伐之气。
他们周身的气息冰冷而肃杀,与这富贵雍容的侯府前厅格格不入。
“将这两个背主的东西,拉到外边院子里去!”楚洛书下令,声音冷硬如铁。
“是!”四个暗卫齐声应道,声音低沉毫无波澜。
两人一组,不由分说,如同拎小鸡般,将瘫软在地的顾倩莲和跪地求饶的楚忠直接拖拽起来,大步走向院中。
武宁侯府的前院此刻灯火通明,屋檐下、石灯里的烛火将庭院照得亮如白昼,清晰地映照出地面上那些尚未化尽的残雪,反射出冰冷的光泽。
兄妹三人披着厚实的锦缎大氅,从温暖的前厅缓步走出。
侍从早已机灵地搬来了三张紫檀木扶手椅,放置在廊檐下干燥避风之处。
顾倩莲和楚忠被暗卫毫不留情地摔在冰冷坚硬的青石板地上,刺骨的寒意和身上的疼痛让他们瞬间清醒了几分。
待回过神来,楚忠挣扎着想要爬向楚闻溪的方向,口中疾呼:“侯爷!老奴冤枉啊!”
而顾倩莲则朝着楚洛书兄妹的方向连连磕头,哭喊道:“大少爷!大小姐!饶命啊!奴婢知错了!奴婢什么都说!”
然而,他们刚有所动作,身旁的暗卫便毫不犹豫地抬脚,重重踢在他们的腿弯处。
两人惨叫一声,再次狼狈地扑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只能改为跪地,不住地磕头求饶,额角很快便是一片青紫红肿。
“大少爷!奴婢究竟犯了何错,要受此大刑?还请主子明示,饶命啊!”顾倩莲的哭声在寒冷的夜风中显得格外凄厉。
楚忠也老泪纵横,试图以旧情打动:“大少爷!侯爷!大小姐!老奴在侯府兢兢业业伺候了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就算要打要杀,总得让老奴死个明白,有个由头吧?”
“要理由?要由头?”
楚洛书坐在椅上,身体微微前倾,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在二人狼狈不堪的身上扫过:“好,我便再问最后一遍……三年前,腊月廿一,当晚你们各自在哪里?做了什么?若有半句虚言,后果自负!”
二人的眼神慌乱地东瞟西看,就是不敢看向对方,更不敢与廊下三位主子任何一人的目光接触,对于当晚行踪,自是咬紧牙关,不敢吐露半分,只是一个劲地磕头喊冤,哭诉自己的忠诚与无辜。
“都到这个地步了,你们以为,今日还能有活路吗?”楚洛书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宣判般的冷酷,在寒风中清晰传来。
楚闻溪和楚云舒听着兄长这毫无转圜余地的话语,心中皆是一惊。
他们从未见过大哥露出如此冷酷无情、杀伐决断的一面。
“楚枫!”楚洛书吩咐道,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去拿把锤子来。”
楚枫应声,很快便从一旁的厢房内取来一柄十分小巧的铁锤,锤头黝黑,闪着冷光。
楚洛书接过,看也未看,直接扔给了侍立一旁的初一,随手指向瘫软如泥的楚忠,语气淡漠得像是在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先从他开始。将他十指指骨,一根一根,给我慢慢敲碎。”
暗卫首领领命,没有丝毫犹豫。
一名暗卫上前,死死按住楚忠的右手,将其手掌强行摊开按在冰冷的石板上。
另一名暗卫则举起铁锤,对准楚忠左手的小拇指指尖,毫不犹豫地砸了下去!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脆响,伴随着楚忠撕心裂肺的惨叫,骤然在寂静的夜空中炸开,传出去老远,也惊醒了侯府许多早已沉睡的下人,各房各院的灯火陆续亮起,却无人敢出来探看。
“还是不肯说实话,是吗?”楚洛书的声音依旧平静,却比这冬夜的寒风更刺骨。
楚忠此刻已是脸色蜡黄,汗如雨下,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滚落,全身的衣物早已被冷汗和疼痛的泪水浸透。
但他仍咬紧牙关,嘶声道:“当……当日……老奴……确实吃醉了酒……未曾进过后院……不知……不知大公子究竟想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