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报碎片如黑蝶纷飞。钟夏夏指间软剑嗡鸣,剑尖直指洛景修心口。
西北军存亡就在此刻——她声线冰冰,世子还要拦我?
洛景修突然折断镶玉剑鞘。檀木裂响炸开在寂静里,他攥住她淌血手腕,用残鞘死死裹住伤口。
三十万大军给你。他喉头滚动,万里江山也给你。
钟夏夏瞳孔骤缩。剑锋擦过他颈侧划出血线,她笑得浑身发颤:三年前你亲手斩下那颗头颅时...怎么不说还?
我每日都在还。洛景修扯开战甲,心口狰狞箭伤与她背上旧疤如出一辙,用这道穿心箭,用七百个日夜的剜心之痛。
碎纸片突然聚拢成旋。其中一枚掠过烛火,隐约显出玉玺暗纹。钟夏夏猛然抽手,残鞘应声落地。
太迟了。她退进阴影,那个为你采药的姑娘,早死在乱军箭下了。
窗外忽起厮杀声。火把映亮她半边脸庞,竟有泪痕划过下颌。
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她撕开袖口露出腕间烙印,是来索命的厉鬼。
洛景修突然劈手夺剑。银锋倒转抵住自己咽喉,他迎着剑刃向前半步:那就把命拿去。
温热血珠溅上她睫毛,但求你看着我的眼睛说...当年杏花树下救我的人不是你。
剑尖剧烈颤抖。她腕间奴隶烙印在火光中忽明忽暗,那疤痕下竟浮起朱砂色纹路。
洛景修瞳孔猛然收缩——那是传国玉玺的拓印!
看清了?钟夏夏任由剑刃割破掌心,你要的真相会让整个王朝陪葬。
他突然俯身吮去她掌心鲜血。铁锈味在唇齿间蔓延,那双总是冰封的眼眸竟烧起烈焰:那就一起沉沦。
残破密报在脚下发出细碎声响。其中几片恰好拼出半枚龙纹,与钟夏夏腕间印记严丝合缝。
洛景修扯下颈间兵符塞进她血淋淋的手:三十万将士听你号令——
窗外箭雨突然钉入梁柱。三支狼牙箭精准穿过摇曳烛火,瞬间斩断光明。
在彻底降临的黑暗里,他滚烫呼吸贴着她耳畔:但你要告诉我...活下来的理由。
钟夏夏在漆黑中轻笑。她染血指尖抚过他心口箭伤,在那剧烈心跳处停顿:为你坟头...开满杏花。
打斗声突然破门而入。亲卫浑身是血摔进来:世子!御林军围府了——话音未落,弩箭已穿透他后心。
洛景修反手掷出断鞘。木屑如飞刃撞开冷箭,他将钟夏夏猛地推进密室:铁门落下前最后一眼,是她腕间玉玺拓印在黑暗里发着血光。
逆臣洛景修!门外传来太监尖利的嗓音,陛下问您,是要护着这妖女...还是满门忠烈?
断剑突然被塞回他手中。本该从密道逃离的钟夏夏竟折返,她扯开衣领露出心口陈年齿痕: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永远逃不掉。
御林军火把将纸窗映得猩红。她在明灭光影里仰起头,恍若当年杏花纷飞时那个踮脚为他包扎的少女。洛景修突然挥剑斩断案上灯台,烈焰瞬间吞没满地密报。
很好。他在冲天火光里握住她冰冷的手,那就一起下地狱。
钟夏夏反手扣住他五指。两人背抵着背迎向破门而入的刀剑,她声音轻得像叹息:可惜地狱...不肯收我们呢。
剑风劈开浓烟时,她腕间玉玺拓印突然灼烧起来。冲在最前的御林军统领猛地跪地,盯着那印记如同见鬼:传国玉玺明明在二十年前就...
残焰飘落在她滴血指尖。钟夏夏俯视着黑压压的军队,恍若站在白骨垒成的高台:你们要找的玉玺——她将淌血的手按在心口,在这里。
洛景修突然放声大笑。他踢开脚边碎裂的兵符,剑尖划地激起星火:听见了吗?火光映亮他森白牙齿,你们效忠的王朝...正在她血管里流淌。
御林军的弓弦在浓烟中发出颤栗。钟夏夏缓缓举起血淋淋的右手,腕间烙印竟在火光中浮现完整龙纹。无数刀刃应声落地,如同麦浪倒伏在君王面前。
现在。她染血指尖轻点洛景修心口,留下朱砂般印记,还要我还你那个姑娘吗?
他忽然扯开衣襟。心箭疤痕在龙纹映衬下如同献祭:我只要...你活着。
檐上突然传来清脆碎裂声。半块玉佩坠入火堆,正是当年他赠予采药少女的信物。钟夏夏瞳孔剧烈收缩,洛景修却已纵身闯入箭雨——
这次换我为你万箭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