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正沉浸在无边无际的怨毒和对自己悲惨境遇的自怜自艾中,心里烦躁得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爬,
没好气地从鼻子里哼出一股浊气,声音沙哑地斥道:“有屁就快放!吞吞吐吐的,憋不出个好屁来!”
他现在看傻柱这副蠢样也烦得很,觉得要不是这个莽夫办事不利索,何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傻柱被呵斥得缩了缩脖子,但眼中那点诡异的光亮却更盛了,他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
眼神里闪烁着一种病态的、如同发现猎物弱点的野兽般的光芒:“我…我听说…林动那个妹子…林雪,
不是还在上高中呢吗?…她天天得从学校往回走…必经的那条小胡同…就咱们院后头那条…又偏又暗,
晚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易中海浑浊的老眼猛地一眯,浑浊的瞳孔骤然收缩,闪过一丝老狼般警惕而锐利的精光,
他下意识地也将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带着一种引诱和试探:“嗯?你…你想说啥?仔细点儿…”
他心里其实已经如同明镜似的,猜到了傻柱这蠢货肚子里那点龌龊肮脏的坏水,但他就是要让傻柱亲口说出来,
把自己也绑在这条贼船上。傻柱见易中海似乎有兴趣,顿时来了精神,把声音压得几乎成了气流摩擦声带的嘶嘶声,
带着一股子豁出去的狠戾和一种变态的兴奋:“我…我虽然现在…裤裆里那传宗接代的玩意儿算是废了…不中用了…
亲自动手是没办法了…可…可易大爷您忘了?我…我认识几个街面上的…街溜子…都是些要钱不要命、有奶便是娘的主儿!
只要…只要给他们点钱…不用多,几十百把块就能让他们红眼!让他们在林雪放学回家的路上…堵她…狠狠地吓唬吓唬她…
或者…嘿嘿…”他龇着牙,脸上露出一种极其猥琐而残忍的表情,仿佛已经身临其境,看到了林雪被吓得花容失色、
甚至被凌辱的惨状,从中获得了某种扭曲的快感,“就算不能真干啥…也能狠狠恶心恶心林动!让他也尝尝提心吊胆、
心疼如刀绞的滋味!让他知道知道,得罪咱们爷们儿的下场!”易中海听得魂飞魄散,吓得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他没受伤的左手如同闪电般猛地抬起来,带着一股狠劲,死死捂住了傻柱那张还在喷吐恶毒计划的臭嘴,
力气大得差点把傻柱捂得背过气去,脸色憋得通红!易中海自己也是心脏“怦怦”狂跳,像是要炸开,
他压低声音,用尽全身力气厉声骂道:“你个没脑子的蠢货!猪油蒙了心的东西!你想死是不是?!啊?!
你想死别拉着我一起垫背!现在是什么风口浪尖?林动正愁没找到借口把咱们往死里整呢!
他那个新上任的保卫处副处长是摆着看的白帽子吗?他手底下那些如狼似虎的保卫员是吃素的?
你这时候敢动他妹妹,哪怕是吓唬一下,那就是把现成的刀把子往他手里塞!是自投罗网!
咱们俩都得玩完!死无葬身之地!”他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
额头上全是冷汗。但骂归骂,他眼神深处那抹阴鸷的光芒却变得更加浓郁,像两口深不见底、泛着毒沫的古井。
恐惧过后,一种更加狡猾、更加恶毒的念头开始滋生。他凑近傻柱,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老谋深算的阴冷:
“不能硬来!要等!必须耐心地等!等这阵要命的风头过去,等林动放松警惕,以为咱们真的服软认怂了,
等院里院外所有人都把今天这事儿淡忘了,觉得咱们是拔了牙的老虎…”他顿了顿,眼中闪烁着更加险恶、
更加卑劣的光,如同毒蛇在黑暗中锁定了猎物:“而且…最重要的一点!绝不能咱们自己动手!
甚至连一丁点关系都不能跟咱们扯上!得找…找合适的替死鬼!让别人去干!让咱们的手干干净净的!”
他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那片被城市灯火映照得灰蒙蒙的天空,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四合院里那些牛鬼蛇神,
一个恶毒而周密的借刀杀人之计渐渐清晰起来:“比如…许大茂…对!就是许大茂那个坏得流脓、
一肚子男盗女娼、绝了户的坏种!让他…让他‘偶然’发现点林雪的什么‘秘密’…或者…
制造点天衣无缝的‘巧合’,让他跟林雪扯上关系…比如,安排林雪‘不小心’撞到他身上,
或者让他‘无意中’捡到林雪的什么贴身物品…许大茂那个色中饿鬼,见了漂亮姑娘就走不动道,
只要稍微撩拨一下,给他点甜头暗示,他肯定像闻到腥味的猫一样扑上去!到时候,咱们就躲在暗处,
借刀杀人…让他去触林动的逆鳞,去摸老虎的屁股!咱们就在背后看热闹,坐收渔利!”
傻柱听得眼睛发亮,恍然大悟,激动得差点从病床上蹦起来,一下子扯动了裤裆的伤口,
疼得他龇牙咧嘴,冷汗直冒,却还是压抑不住兴奋地低声道:“高!易大爷,实在是高!太高了!
让许大茂那个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坏种去顶雷!去当炮灰!咱们隔岸观火,看狗咬狗!
等他被林动收拾得哭爹喊娘、生活不能自理,咱们再…再想办法落井下石,狠狠踩上一脚!”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许大茂倒霉透顶、凄惨无比的样子,脸上露出了扭曲而快意的笑容,
仿佛身上的伤痛都减轻了不少。两个伤残人士,在充满刺鼻消毒水味和绝望气息的病床上,
如同两条在阴沟淤泥里交媾的毒蛇,将脑袋凑在一起,嘶嘶地吐着猩红的信子,用最低劣、最阴险的语言,
勾勒着更加恶毒、更加卑劣的报复计划。他们完全沉浸在自己编织的、充满罪恶的快感和虚幻的胜利幻想中,
却没注意到,病房那扇没有关严实的木门,不知何时被外面走廊的风吹开了一条细细的、几乎看不见的门缝。
而就在那条阴暗的门缝外,一个身影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般僵立在那里。正是一大妈。
深夜,四合院贾家那间低矮的东厢房里,
空气闷得跟蒸笼似的,还混杂着一股子隔夜窝头的馊味
和贾张氏那永远也纳不完的鞋底子散出的浆糊味儿。
就着一盏瓦数低得可怜、灯泡儿黄得跟萤火虫屁股差不离的
电灯泡发出的昏光,贾东旭像一滩烂泥似的瘫坐在
那张吱呀作响的破板凳上,俩手跟抽风似的,
不停地揉着发胀发木的太阳穴。他脑子里跟过电影似的,
一帧一帧,全是白天林动那煞神附体、眼神能冻死人的模样,
还有满地刺眼猩红、尚未干透的血迹,每想一回,
心口窝就跟被针扎似的,哆嗦一下。可除了这股子
从骨头缝里冒出来的害怕,他更多的是想不明白,
心里憋屈得慌,像塞了一团乱麻,理不出个头绪。
他扭过脸,看向炕头上那个盘腿坐着、脸拉得比拉磨的驴还长、
阴沉得能拧出水来的母亲贾张氏,忍不住把心里那点
糊涂和侥幸,像倒脏水似的往外倒,声音还带着点后怕未消的颤音:
“妈…我…我琢磨了这一天,脑袋都快想炸了,也没琢磨透…
您给断断,今儿这事儿,闹得这么大,血呼刺啦的,可最后…
最后锣鼓停歇,不还算是聋老太太她老人家…赢了吗?
您瞅啊,林动再横,再能打,拳头再硬,不也没能把一大爷
和柱子哥当场送进笆篱子(监狱)里去吗?他那胸口挂的
那一排军功章,叮当乱响,晃得人眼晕,我原先瞧着是挺唬人…
可现在看来,也就是看着威风,真到了要动真格、见真章的节骨眼上,
不也得乖乖听着聋老太太说道理,最后各退一步,偃旗息鼓了嘛?
这不就是…雷声大,雨点小?”旁边,借着那点昏黄灯光,
正心不在焉纳着永远也纳不完的破鞋底子的秦淮茹,
也立刻竖起了耳朵,手里的针线活儿都停了,身子不由自主地
往炕沿边凑了凑,脸上同样写满了不解和好奇,
还夹杂着一丝看热闹没看够的遗憾。在她朴素的认识里,
闹腾得这么天翻地覆,房顶都快掀了,最后易中海和傻柱
好歹是囫囵个儿保住了(虽然残了),没被公安当场铐走,
这肯定得归功于聋老太太法力无边,道行高深啊!
贾张氏本来心里就憋着一股子邪火没处撒,像塞了个快爆炸的炮仗,
一听儿子这番蠢到家、简直是把脑子当夜壶使的混账话,
气得差点一口气没倒腾上来,直接背过气去!她猛地一拍炕桌,
那干瘦的手掌拍在硬木板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震得桌上那个磕掉了不少瓷儿的搪瓷茶缸都“咣当”一跳,
吓得贾东旭一哆嗦,差点从那张三条腿的破板凳上滑下去,
摔个屁股墩儿。“放你娘的七十二个转转屁!” 贾张氏叉着水桶腰,
手指头差点戳到贾东旭的鼻尖上,唾沫星子如同疾风骤雨,
喷了他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破口大骂,声音尖利得能划破玻璃,
“你个蠢出生天、脑子让门挤了又让驴踢了的玩意儿!
你那双招子是出气用的?还是让癞蛤蟆的尿给糊住了?!
你他娘的哪只眼睛看见聋老太太那老棺材瓤子赢了?啊?
你给老娘指指看!”她呼哧带喘,胸口跟风箱似的剧烈起伏,
那双平日里浑浊不堪的老眼里,此刻却闪着一种久经世故、
看透人心的精光,像两把淬了毒的锥子,声音又急又厉地分析道,
语速快得像机关枪:“你给老娘好好掰扯掰扯!从头到尾,
仔仔细细地回想回想!那林动,从踹门进来,到废了傻柱,
钉穿易中海的手,再到最后撂下话,他正眼瞧过聋老太太一下没有?
他搭理过那老梆子一句软话没有?有没有?!没有!一个眼神都没有!
全当她是放屁!”“那他最后为啥松了口?为啥没当场把事儿做绝?
那是聋老太太拿话挤兑住他了!挤兑!懂不懂?就是掐住了他一点短处,
让他不得不暂时收手!”贾张氏猛地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揭秘般的、
近乎幸灾乐祸的语气,往前凑了凑,仿佛怕被墙外的鬼听了去:
“老太太当时咋说的?你耳朵塞鸡毛了没听见?她嚷嚷,
要是真把傻柱那‘逼奸未遂’的屎盆子扣实了,往大了闹,
闹得满城风雨,街道、厂里、甚至公安局都知道了,
他妹妹林雪的名声就臭大街了!一个没出门子的大姑娘家,
背上这种跟流氓扯上关系的名声,以后还怎么嫁人?